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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曲尺酒量不太好,几轮下来,已经喝得醉熏熏的样子,桑大哥严令她少喝些,不然明早难受起来可别怪别人。
  郑曲尺听劝,她见付郎中正缠着黎师猜拳喝酒,而幺妹吃饱饭后早跑到庭院里去挖小虫子喂鸡。
  她晃头晃脑寻了一圈,却不见柳风眠,便站了起来。
  没走出两步,腿绊倒门槛,身子一软便跌入一个怀抱之中。
  那罂粟般令人上瘾的淡淡熏香自他身上传来,郑曲尺的鼻子认得,她咧起嘴,笑得傻兮兮:“风眠,你好厉害啊,我刚一摔,你就能接到我了。”
  看来,醉得不轻啊。
  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宇文晟眼神转深,笑意浅浅:“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他忍着脚上的痛意,将人抱了起来,带回房中。
  郑曲尺躺在床上,抬起朦胧的眼眸看他,猝不及防,翻过身将他一并拉到床上,再扯下他眼睛上的眼纱布,最后才舒展开眉眼:“曲眠,你长得真好看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流连几番,方缓缓低下身子。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夫婿……”
  宇文晟任由她在他身上耍酒疯,还傻呼呼地笑着,她喝醉酒的样子,倒有几分憨态可掬。
  “那你……就不想对你好看的夫婿做些什么吗?”
  她脑子现在装的都是一堆浆糊,有些理智、有些清醒,但更多的本能趋势。
  她听了他的话之后,静静凝视他片刻,然后,慢慢凑近他,两人鼻尖相触,宇文晟缓缓闭上了眼睛。
  却不想,一道吻轻轻印在了他眼角的红痣上,烫得宇文晟颤瑟了一下。
  “风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它们也很好看……”
  宇文晟倏地睁开眼睛,眸底红意翻涌,他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却见她闭上了眼睛,艳红的嘴唇阖动,含含糊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一顿,回道:“还不算太晚,你如果觉得头晕,便先睡一觉吧。”
  “……可是要守岁,不能睡……县里举办的驱摊,估计已经开始了吧……”
  都醉成这样了,还心心念着这个,宇文晟笑问:“就这么想看吗?”
  “好奇,想看……”
  ——
  虽说邺国除夕夜有这么一个要守岁到天亮的习俗,但郑曲尺酒劲上头,人早就迷糊过去了,直到被一阵很嘈杂热闹的声音给吵醒。
  她不太舒服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却傻了。
  她从一张躺椅上倏地站起来,茫然愕然四顾。
  因为她发现自己此刻并不是在家中,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还是一个拔地而起的高楼之上,她方才就躺睡在楼台上,这会儿一站起身,就可以通过侧手边的围栏看到下方街道。
  下面正表演着一支摊舞,一群清一色的半大孩童穿上红衣,每个人都戴着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面具,奔腾跳跃,上上下下,在漆红的游行车上跳逐傩舞。
  为首的车台之上,是一名成年男子穿着玄黑色上衣,朱红色下裳,头部罩了一张可怖的面具,意为鬼邪。
  齐鼓敲鸣,埙长悠扬,舞姿激烈诡黠,气氛神秘而威严。
  整条街道,火光照明,所有的民众都几乎前来观赏这一场摊舞,因此上上下下都几近围得水泄不通,全都在高兴地拍掌吆喝。
  她没做梦吧,她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跑到了驱摊舞现场了?!
  正当郑曲尺全神贯注,屏息看着这一幕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看吗?”
  郑曲尺回过神,扭头一看。
  却见到了柳风眠,此刻的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不再穿之前那一身纯然无暇的白衣,而是颈上围了她送的白狐围脖,穿了一件玄色暗纹的夜冥长袍,不压辰袤,却更衬肤白唇红。
  最主要的是,在她面前,他不再拿眼纱蒙上眼睛,而是完整露出最真实的面容,叫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她讶道:“风眠?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场热闹景象。”宇文晟笑意微敛。
  郑曲尺懂了,但同时也惊讶得不得了:“当然喜欢,我本以为会错过,可你是怎么带我过来的?”
  她动作之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低下头,又举起手臂,忽然看见了身上被换了一套一看就很昂贵华美的套裙。
  “我、我什么时候换了衣服的?”她脸僵住了。
  宇文晟慢悠悠说道:“你白日你穿了兄长送的衣服,夜晚换上我送的,如此一来,方显公平,不是吗?”
  不是,公不公平这件事另说,主要的是谁给她换的啊?
  “既然醒了,要下去逛一逛吗?”
  郑曲尺一听,立即甩下羞涩尴尬,快声应道:“要!不过,你的脚……”
  “放心,即使不用脚走,我依然可以陪你去逛。”
  ——
  郑曲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宇文晟,两人缓步在灯火通蝗的街道。
  一路上她简直目不暇接,看着摊舞游行,各种花灯挂幕在楼市,熠熠生辉,绚烂多彩,听着街边伴奏的歌曲,夜市小摊,瓜果甜食,一切对于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她,都是那样的新奇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