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笑得纯洁温柔:“那就继续想着吧。”
郑曲尺:“……”
不带她来就别问这么叫人误会的话啊,吊了她胃口又不满足,这不是有毛病吗?
腹诽了几句,郑曲尺也知道他这是向她表达不满情绪呢,她也不气,想着柳风眠眼睛不便,一路上的风景于他而言,也许只是过耳风,只一阵吹过却留不下什么印象。
于是,郑曲尺不再光顾自己看热闹,也会花样百出地拉着他,跟他描述一路所经过的各种场景、事物。
“闻到味了没有?这一片都是农民卖菜的摊位,那人说自己卖的叫撒佛花,名字还挺好听的,还有韭黄、生菜、薄荷、胡桃,对了,那边有饴糖,你等着,我过去再给你卖些备着。”
她松开了宇文晟,因为急着排队去买饴糖,并没有发现宇文晟下意识反握、挽留她离开的动作。
但黎师余光却看到了。
“看不出,柳公子还喜欢吃饴糖?”
宇文晟面露甜蜜微笑:“以前不喜的,可曲尺却说,吃糖能够叫人心情变愉悦,她希望我随时能够开心,我的妻子对我的事向来上心。”
黎师:“……”忽然感觉有点饱。
“黎师成亲了吗?”
“还没有。”
“看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要不然错过了适婚年龄,以后只怕就不好找了。”宇文晟“好心”相劝完,又笑叹了一声。
“你一个人,自然不明白两个人一块儿的好处,你看曲尺事事念着我,样样顾着我,一见我喜爱之物,就奋不顾身去为我取来,这些事情估计还未成婚的你,是理解不了的。”
黎师现在不只饱了,更觉得撑。
他不想再跟柳风眠聊这些了,他直言如雪亮的刀刃:“柳公子的眼睛,当真瞧不见?”
宇文晟表情并无异样,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反问:“谁跟你说,我眼睛瞧不见的?”
“所以你……一直在欺骗桑家的人?包括你方才口中全心全意为你的妻子?”黎师这一句话并无压低声量,恰好是能够完完整整传入已经回来的郑曲尺耳中。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欺骗?”郑曲尺歪头问道。
黎师却看向宇文晟,像一介公正的审判官,给予造口孽者降下神罚。
“我见过天生目盲者,亦见过后天目盲者,可无论哪一种人,他们都不像柳公子一般,对外界的反应如此自然,就好像正常人一样。”
他虽讲得含蓄,但内容却是大胆披露他的伪装,这一路走来,他都在观察着对方,老实说,从昨夜他伤到锯子起,他便深深怀疑这人根本没有眼疾。
宇文晟闻言,也感受到了来自郑曲尺浓烈的眼光,可他全当不知,只披着一层与世无争的皮囊神情,为难道:“可我并不属于你认为的那两种类型,你想说什么?黎师,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这人……
黎师终于了解,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狡猾了。
他看似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实则每一句都不是重点,甚至还给他挖了不少坑跳。
“我对柳公子并无敌意,只是好奇、疑惑跟担心。”
郑曲尺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谈话。
他们或许都觉得她“一无所知”,可谁知道她其实早憋着这两人的部分底细。
要装,好哇,大家一起来。
她本以为这两个人能够爆出什么秘密来,哪想最后全都在打太极,她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挖掘出来。
手上拎着刚买来的饴糖,郑曲尺走了过来。
看到前面还有摆摊卖“桃符”(春联)的,郑曲尺想起之前桑大哥让问的事,她假意没听到两人的谈话,问道:“风眠,你会不会写桃符啊?”
宇文晟顿了一下。
桃符?
要写些什么?
郑曲尺见状,赶忙换了说辞:“那画神像?”
宇文晟目光闪烁,唇边的笑意稍微有些勉强挂着:“……”
画哪种神像?慈眉善目不了解,但如果是太岁魔神,他或许还能尝试一下。
身为一个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的将军,他懂的东西很多,但唯独没有想过一天,他的妻子会央求为她放下刀剑,执笔写桃符画神像。
郑曲尺也有些懵。
说好的谋士读书人呢?
宇文晟见她一脸惊讶,抿了抿唇:“买现成的,不好吗?”
郑曲尺回过神来,却有些纠结:“哦,可家中已经买了桃木板跟红纸,不能浪费了,如果你不会……”
“是写桃符吗?黎某会。”
黎师适时插话,一下引起了郑曲尺的注意力。
“你会?”她转过头。
黎师对她点头,他好似透过她刻意出门时蒙起的那一张面纱,见到那既陌生又隐约透出些许熟悉的面容轮廓:“对,三妹可还需要绘年画神像,如钟馗、狻猊、虎头等,我亦擅长。”
郑曲尺怔愣了半晌,不由得对黎师另眼相待了。
想不到他一介工匠出身的人,竟会这么擅长老先生的活,多才多艺啊。
为了完成桑大哥交待的任务,也为了能够另省一笔开销,郑曲尺不吝大力赞赏道:“黎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那今年咱家的桃符跟年画都一并麻烦你了。”
宇文晟在一旁见郑曲尺对黎师笑意融融,满嘴夸赞,顿时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