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
笃!笃!
敲门声并不密切紧急,倒像是有人深夜前来冒昧搅扰,礼貌又深怕惊扰的一重二轻的敲着。
郑曲尺打了个哆嗦。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下着小雪,白天就够冷了,更别说晚上,简直能冻死个人,她在外面站这么一会儿都快打摆子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还敢在外面瞎游逛,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等到天明再说吗?也不怕被冻出个好歹来。
虽说郑曲尺在心底嘀咕疑惑,想着他们家人缘关系简单,要不是隔壁邻居,就是“桑瑄青”的那些认识的人吧。
“谁在敲门?”
见她呆站在那里不动,桑大哥探出身,问她。
另一边,宇文晟也听到了动静,他面映廊阶翳色,步出房间门,站在木质清辉月廊下,朝着院子这边笑意深悠看了过来。
“不知道,我去应门看看。”
郑曲尺倒了水,就放下盆子,小跑几步走到门口,咔哒!开锁后拉开门——
夜深人静,一点微细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十倍,听闻“咿呀”一声,院门被缓缓打开。
郑曲尺好奇看向门外,只见黑巍巍的门口,只有她身后院子里几盏挂于竹瓦下的树油灯,余荫过来的一部分光线照明。
但就这点光线,也足以让她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了。
郑曲尺当即倒吸了一口气。
然而,对方好像并没有认出换回女装的她来,他低下视线,唇色泛紫,温淡僵硬的面容透着清寒霜白。
“姑娘,请问,这是桑瑄——”
砰!
来者话还没说完,大门已经干净利索被人从里面又给重重地关闭上了。
艹,她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
她忘了自己答应过黎师,邀他一起回桑家过正旦。
她挠脑袋。
现在该怎么办?
被她抛之脑后的人,这会儿亲自找上门了!
可“桑瑄青”还没有回来,家中只有一个“郑曲尺”,万一他要是认出“桑瑄青”跟“郑曲尺”是同一个人,那她岂不是又得在他面前掉一层马甲了?
“怎么了?外面是谁?你怎么又将门给关上了?”
桑大哥听着不对劲,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没人。”
桑大哥见她一副左顾右盼心虚的样子,却是半点不信。
他见她嘴硬,就打算自己去开门,但却被郑曲尺一把拉住。
她见瞒不住,只得说实话:“他、他是来找桑瑄青的。”
她这一句话,让桑大哥怔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也就明白她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道:“尺子,这么晚了,他冒着风雪严寒来找桑瑄青,必然不会是无缘由的吧?”
郑曲尺迟疑了一下,颔首。
“那你在这么冷的天,逃避事实,将人一直关在门外,可是妥当?”他又问。
不妥当。
尤其,黎师是南方人,特别怕冷。
郑曲尺一下不再纠结这么多些了,她放开桑大哥:“哥,开门吧。”
桑大哥见她想通了,又道:“你先进屋去吧,这事与你无关,我来招待他。”
郑曲尺知道,他这是为她着想,不想让她留在这为难,也是想顺她的意,替她隐瞒身份。
可郑曲尺却不放心黎师,她哥根本不清楚这个黎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会干出图谋不轨的乱党谋逆之事的人,万一他一会儿乱说话,或者干些什么事,至少她得监督着。
她摇头:“哥,我一会儿就安静地待在你身后,他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桑大哥见她坚持,也不再劝她:“行。”
桑家的大门再次打开,在外面一直耐心等待的黎师,这一次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羊羔裘的高大青年,他五官立体大气,一双浅褐色眸子有着山岳沉重之感。
对方先行开口:“不知,你是?”
黎师余光瞥见第一次应门的小姑娘,此时正“怯生生”躲在青年身后,他以为是自己刚才询问时太过严肃,吓着了这位小姑娘,她这才赶紧关了门跑去叫家长来的。
第84章 桑宅风云
这么猜测着,于是黎师对待桑瑄青的家人态度更为温和一些。
他面容偏白冷清,五官鲜明,看着与人有一定的距离,但行为举止却有一种良好家庭浸淫而出的如沐春风。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这一户是桑瑄青的家吗?”
桑大哥打量了他一番,对方出乎他意料。
他本来还以为来找桑瑄青的会是个五大三粗的工匠,却没想到会是一个斯文有礼的富家子弟。
光瞧他那一身讲究的身着,那代表上层剥削阶级不干苦力的白皙细腻皮肤,就知道这样出身的人,跟他们这些土木泥匠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他这样的人,能跟桑瑄青有什么交集?
桑大哥心里犯嘀咕,言语有所保留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叫黎师,是一名匠师,与桑瑄青在鬼羧岭相识,特意受他的邀请前来做客,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什么?人是桑瑄青自己邀请来的?
桑大哥瞥了一眼身后躲得跟只鹌鹑似的郑曲尺,无语瞪她,看来,她这是反悔了……
报着错在于自己这一方,桑大哥对黎师歉意道:“这样啊,可是他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