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估计是曾经尝试过烧砖最后以失败告终的人。
郑曲尺知道福县多数泥匠与窑工都没有烧制过砖。
一来是因为等级缘由,烧制的红砖是不允许普通百姓使用的,二来就是民间的窑工也接触不到这上层的工艺技术,没经验没传承,再加上生活贫苦,他们哪会耗费那功夫去慢慢研究。
“烧不烧得,不用你们担心,就按照桑工的话去做就行了。”
穆柯跟郑曲尺不一样,她在现代习惯性跟工人们有商有量,讲究一个工作不分贵贱,人人平等原则。
但这个王权时代,官高一极压死人,身为工官,穆柯的话就是命令。
既然这事工官都发话了,哪怕他们心中有疑虑,不认同桑瑄青,也只能按照郑曲尺的话去照做。
这边找来泥匠开始制造她特意定制的砖胚之后,另一头郑曲尺又去找窑工,让他们直接早期备用干透的土胚砖直接开窑烧制。
这些砖胚应该也可以用,她想先开窑烧制一批出来看看效果,再时候定制砖胚出来,才能有更直观的对比。
烧制砖的一些方法,全是她以前涉猎过的一些书籍,要说她本人还真没有亲自实验过。
但她相信只要肯干、肯试,总能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同时,她也采取了她那个时代的一些责任连带方法,比如在城砖上铸有烧窑的名称,还有窑工的姓名,这是严格的城墙质量保证体系。
穆柯表示很赞同她的这种做法。
于是到了最考验技法的砖胚烧制环节,她特地找到最大的窑炉,来进行窑法烧制。
要说烧出来的砖,较土法晒干的耐久性更强一些,但也并非一定要用烧砖来解决问题,可她就想做。
她这一次历经千辛万苦才攀上宇文晟这条大腿,当然要物尽其用利用他的势力跟资源,来做一些她早就想做的事了。
她一个人办不到的事,现在阴差阳错却可以就此实现了。
整个福县的工匠跟作坊器司任她调派操作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她叮嘱窑工,放砖坯时要注意,砖与砖之间间隔的距离要适当,否则会通风不畅,影响成砖质量,另外就是烧制的时间也是需要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窑工来精准把控。
火大火小,时间长短,最好这些都一并好好记录下来。
窑工听从她的话,将晾干水份的土胚搁置进窑内,郑曲尺也跟着一块搬,因为排砖进土窑也是一项劳力活,人当然越多越好。
他们按照她的要求铺好砖后,接下来就该烧砖了。
其实烧制烧砖难度不大,就是烧火,一直烧,烧到砖胚彻底硬石化,就成为砖块了。
为求保险,她准备了两种方案。
上火窑,跟下火窑。
且试验一下,看哪边的砖最后烧出来质量更好。
就在郑曲尺教导窑工们如何烧砖、如何注意事项,甚至精准到一些小细节都没有保留时,他们都很诧异。
这个年代的工匠基本上对自己发明或创造的技艺都十分看重,更加注重其私密性,因为谁都不愿意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盗走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
可郑曲尺的想法不同。
一来,这些知识本就是几千年文化沉澱积累下来的劳动果实,并非她个人创造,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毛病。
二来,她也觉得有些东西如果人人都选择自扫门前雪,那这个社会就无法被促进发展,尤其是邺国已经够落后了,斯大林都说过了,落后就要挨打。
不想挨打,就得想办法个人进步,国家进步,文明进步,最后又会将这些反馈到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砖想要烧制好,还得等好几天呢,甚至烧好后也要晾一段时间,等温度足够低之后,才能出炉,否则谁去碰砖,谁就得被烫成“大脚蹄子”。
郑曲尺不想多等时间,于是她就想到另一种青砖的烧制办法,进行一定程度的人工干预。
就是在砖块快“烧熟”的时候,让窑工从窑顶慢慢往窑内注水,水慢慢往下渗,遇到高温,迅速变成水蒸气,新鲜空气就进不来了。
然后等注水注得差不多了,就把窑重新封住,最后整个烧制过程就这样完美结束了。
而这种办法会让冷却时间缩短,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甚至对砖体也有一定程度的益处。
在等待开窑的过程中,郑曲尺又抽空去了一趟晒场。
她见泥工在费力踩泥、捶打,这一项着实太耗工力,而且效率太慢。
于是她就召集泥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解决办法。
就是在地面先挖个大圆坑,铺上平整的石头,再将拌好的泥倒进去,然后牵来几头牛。
将牛绑好,再给它们蒙上眼睛,将他们的牵引绳控制在泥坑范围内,最后由它们来代替人力踩泥、搅拌。
这个方法得到了大伙一致好评,甚至还就此打开了他们的新思路,打算就此沿用下去。
定制泥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弄好后,接下来就是要进行塑性、脱胚了。
因为郑曲尺定制的是大尺寸,有别于传统土砖胚框,这就需要再重新定制一批模框,这倒不难,基本上在泥匠和泥的期间,她就找木匠提前弄好了。
足足有百来个。
一下要弄出十几万块砖胚,工作量那不是一点半点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