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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这本就是两位匠师的事,我一个小小石匠除了会搬石,就是懂挖沟,怎么可能会晓得这些连你们都瞎子摸象的事呢?”
  穆柯在旁一开始是听得是胆颤心惊,脑袋上一个劲的冒冷汗。
  到后来,他见郑曲尺三言两话,从专业又绝对不容反驳的犀利角度,就将原随与银枭两位匠师给制服气了,心底既感激又佩服。
  他面上又重新扬起笑意。
  干得漂亮啊,小黑,呃,不,是小桑子!
  原随脸皮抖动,咬牙道:“不懂,那你刚才还说……”
  “你们为什么要问我?”郑曲尺打断了原随,她褐眸锐亮近妖,笑着奇道:“你们不应该去问,那个教你们这些法子的人吗?”
  这一句话,就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原随跟银枭的耳膜之中,他们脸色遽然一变。
  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闲杂人等,见众人都纷纷避开视线,心虚又不愿惹麻烦一般的快速趋散开来,然后便用一种震惊又惊慌的眼神看向郑曲尺。
  撞、撞见个财神了,她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啊?!
  这个黑煤球,难道跟“黎师”一样,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乔装打扮来体验基层人生的?
  第68章 神秘黎师(二章合一)
  无论怎么想,原随跟银枭都觉得这种猜测十分荒谬。
  但现在他们却有些骑虎难下了,想反驳她在“胡言乱语”,但除了几句干巴心虚的怒斥,却无法跟她一样讲出门道来。
  就在这持续沉默稍一触就爆发的氛围当中,原随跟银枭准备豁出去,打算靠嘴说不赢,那就以势压人时,有人却出声打破了僵局。
  “是我教的。”
  谁?
  显然这道声音并不属于在场拉扯争辩的人,对郑曲尺而言,更是纯然的陌生。
  她偏过头,越过了原随跟银枭,便看到了一名蓝衫男子步履款款走了过来。
  他头发以青簪束起,别无其它赘饰,但身上布料却如绸锻轻软而泛有光泽,外罩一件狐裘,温白的光线洒落其上,他周身光晕似萦绕着淡淡寒烟。
  那人就这般猛然砸入她眼中,只觉一股寒凉之意似从衣上感染至其眉目处,清贵清冷。
  郑曲尺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但眼前这人明显跟在场人气场都不同。
  主要是看气质。
  但他身上的气质又该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他们是干活的泥腿子,对方就像过来使唤泥腿子的……
  郑曲尺:“……”自己被自己脑海中的形容词给整心塞了。
  不过,气质再好也遭不住他过于“丰腴”装束。
  虽然正值冬季,可在外面走动的人就没一个像他一样穿得这么夸张的。
  他全身上下都全副武装了,戴着帽子、手套、围脖、皮毛一体的靴,将自己但凡会漏风的地方,都包得严严实实。
  这就跟南方人跑到北方过冬时,出门时恨不得能披上一床棉被一样。
  原随跟银枭转过身,神色几度转幻。
  “黎、黎师?”
  瞄到他头上包扎的伤,再一听“黎师”这个不算陌生的称呼,郑曲尺终于认出他来了。
  这个人,不正是当初被她从石头底下挖出来的男子吗?
  只是当时他脸上不是血就是灰,她根本没仔细端详过他的长相,直到现在才彻底瞧仔细了。
  “黎师。”
  穆柯怔了一瞬,赶忙掩饰住面上的神色,上前见礼。
  “你伤势未愈,怎么过来了?”
  郑曲尺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个叫“黎师”的是个什么人,县里不是说稷下学府只请了原随跟银枭两位匠师吗?
  那这个既没被隆重介绍来历,却又能令傲气的原随跟银枭他们尊敬示好,那这位神秘的“黎师”想来定有其特殊之处,而他对这一次的工程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容色清自华,对于原随等人的问候,只是礼节性的点了下头,唯在看向郑曲尺时,眼神才柔和些许:“桑瑄青,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郑曲尺被当众点名,便抬眸看向他,这个男人五庭三眼看起来就像是个好人,但她的第六感却总叫她不能掉以轻心。
  “是,见过黎师。”她回话态度,与其它人保持高度一致。
  黎师见她如此,似愣了一下。
  “你救过我,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如此拘谨。”他此时说话的语气更加温和了。
  方才他见过她据理力争的样子,那般鲜活自信的神情,熠熠耀眼,而不是现在这般虚假客套、沉默寡言。
  “礼不可废。”她低眉垂眼,现在倒是文绉绉了起来。
  她不是不懂装,只是有时候懒得去维持读书人的矜持,毕竟她的职业选择是跟一群五大三粗的工匠打交道,开口“请”闭口“谢”,路子不够野,跟粗汉打不到一块去。
  但为了不跟这个麻烦人物牵扯上关系,她决定非要装到底,拉开安全距离。
  黎师:“……”
  他刚才好像说了一句“是我教他们的”吧。
  危险!
  这人怕不是正在搞什么下套的陷阱,却被她撞破了机关吧?郑曲尺当机立断,道:“午休差不多了,我得去开工,就先行退下了。”
  她说完,就矫捷如脱兔,低着头退后几步,然后拔腿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