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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寡廉鲜耻的介绍一出,鸦雀无声。
  循例完,她认为“入职”应该没问题了,正准备上坡进寨,但在下一秒,她却被坡上的人丢石头了。
  郑曲尺:“……”
  虽然石头没砸到她身上,可这种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嘿,我个暴脾气……
  她猛一抬头,却对上几十个彪悍大叔抖动的一身夸张腱子肉,郑曲尺表情中途一变,生硬地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怎么了?”
  却不想对面直接爆发出一连串国粹。
  “硬是服了,现在啥子猫儿狗儿也能当木匠。”
  “你怕是连铁斧都拎不起,还啥子都会,扯你龟儿的全部会,听到老子的火气都没得这么大!”
  大叔们的脾气可比郑曲尺暴躁多了,张嘴老子闭口老子,喷起她来唾沫乱飞。
  小狗眨眼“……”
  她的川话不地道,这串炮弹似的骂街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郑曲尺也知道如今这副小身板,在普遍高大健硕的工匠当中,必然会受尽歧视。
  但她这人,不爱分辨(主要用方言她也吵不赢),向来喜欢以事实讲话。
  她好奇地问:“铁斧?不晓得……”她视线一转,指了指土坡旁一坨粑粑形状的岩石:“有嘞个重吗?”
  众人不由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块目测至少有二、三百斤重的石头。
  开玩笑哦……铁斧要啷个重,还怎么干活?
  郑曲尺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腿屈蹲,一个挺腰上升,就轻松抱起它离地。
  一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这还没完,只见郑曲尺幽幽转过头,瞄准了刚才朝她扔石子的方向,一个标准的双手投掷动作,收腹、挥臂,嘭!一道黑色重物从天而降,砸到他们脚边,那溅起的尘灰扑了他们一脸傻毙。
  嘿(吓)死个老子唠……
  他们颤颤巍巍地看向郑曲尺,双腿打弯。
  额滴个娘嗳,刚才那一下若真砸实了,绝对是命都给她了。
  其它人下巴惊掉,此时看郑曲尺就跟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郑曲尺拍了拍手上灰土:“看什么看,是没见过我这么矮小精壮的男人咩?”
  对方一听,那脸上的表情可谓是踩到一耙屎,嫌弃又恶心。
  噗——在另一边隐秘之处,一道修长的身影偷听半晌,终于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他咧开一嘴整齐干净的白牙,对着她方向竖起一个大拇指。
  “娘喂,娘们唧唧的身形,猛男的心啊。”
  但下一瞬,他细长的狐狸眼掠过一道精明,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
  只是这出人意料的小黑鼠……算其中一只吗?
  ——
  “干活不一定是力气大就能出巧工,更不是口气大。”
  一个燕麦色皮肤,眼球凸起,一看性格脾气火爆的男人,在警告完她之后,就领着新来的木匠进入规划地。
  “这是营寨图纸,你们都得记下,因为我们先进场,早就定好了施工范围,且完成了大半,所以剩下的活路就交给你们了。”
  雷工,目前木匠中声望最高的人,他负责安排新人员。
  其它人听完一开始还没有异议,可当他们把布局图看完,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这是一张基础设施规划布置图,容纳八千人的规模,拢共分了四大区域版块——外围设施、营房区、训练区跟养殖区。
  除了没有详细的施工建筑尺寸、方式跟平面结构图。
  而先到的工匠所谓完成了大半,指的是最简单好整的生活区跟养殖区,重点的训练区、外围设施,竟全都只能干瞪眼睛。
  “这不是欺负人吗?啷个让我们负责最难的?”
  “对啊,都是乡头来,猪圈马槽还行,哪个整得来啥子机关塔楼,虎牙排台、烽火台?”
  见他们快跳起来了,雷工:“县令早就送来图纸,你们照图做就是了。”
  众人一听,迟疑地取过来一看,这脸色比刚才还黑。
  那眼花缭乱的线条跟工艺、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尺寸跟花样搭建手法,鬼才看得懂?
  这无疑就是拿高中知识来为难小学生。
  “我们不干!”
  “对头!”
  “不干?难道你们想跟之前那批木匠一样的下场?”雷工冷冷地盯着他们。
  这句话一下就扼住了他们的声线。
  就在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郑曲尺却凑近了,对着建筑图纸瞧得入神。
  ……这很简单嘛。
  正当她疑惑这张图纸达到什么级别时,却被人一把推开。
  “看什么看,蛤蟆跳上鼓,两不懂,还学人家装懂。”
  癞痢头扬起下巴,傲视众人:“这图纸我看得懂,我能干。”
  这话一出,果然不同凡响。
  连刚才狂得二五拽八的雷工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真的?”
  “我堂哥可是太原稷下学宫的学生,我瞧见过他案桌上有这类图纸。”
  “想不到咱小小福县竟能有稷下学宫的学子亲属,既是如此,那剩下的部分我就放心交给你了。”
  稷下学宫四个字,就像一张无往不利的通行证,周围人钦羡惊讶的目光,可把癞痢头给骄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