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筠将香递给凝竹后,才发现祖父一直在看着她,疑惑问道:“祖父?”
楚梁易闻言浮起笑容,说自己来年开春前都暂时不回官邸住了。
得知今年祖父愿意这么早就回府里住,楚筠当然十分高兴,笑得梨涡甜甜:“真的么,这可太好了!”
仔细想想,渐渐的仿佛身边发生的尽是些好事呢。
虽然在好些事上,魏淮昭并不会和她提起,但楚筠知道,他定是为她做了许多。
……
年关将近,若说京城的寒风够冷,那么边关的冷风吹起来则如刮冰刀子似的,不仅冷还生疼。
大营兵士们远远见一人披着冷甲,驾着迅捷马匹而来,不禁高声喊道:“少将军!”
“是少将军回来了啊。”
“少将军好生威武。”
兵士们脸上显出的笑容真心实意。虽然大凌军主将是他的父亲魏颂,但在将士们眼里,魏淮昭也如将军那般令人信赖。
毕竟跟着谁能立军功,能打胜仗,还能保住性命,没有谁能比冲锋陷阵的他们更清楚了。
前几日狡猾的胡人奸细混入城池守军,还对大凌军发动了夜袭,若不是少将军早早有所察觉,带着一骑精锐回援清剿,这夜还不知要添多少百姓亡魂。
因魏大将军的缘故,军中将士以前都喜欢将魏淮昭唤作魏小将。而今在与胡人的几场冲突后,渐渐的调侃时便都更乐意喊他一声少将军了。
就看他如此兵谋武勇,还有接连拿下的战功,待此战回京也必定受封。
就连魏大将军与两位副将,平日里不也是天天将魏淮昭挂在嘴边夸。
魏颂这人以往总嫌儿子不大顺眼,正因如此,夸起来必然也更显得真心实意。
数落魏淮昭最多的毛病,就是说他的一些想法过于冒进,缺乏了点耐心。
本该徐徐图之的时候,他总是能提出兵行险招的想法。偏偏还真的总有奇效,立下不少功绩。
但战场不比其他,魏颂身为将领,又是他爹,大多时候还是要按着他些。
魏淮昭入营之后,将马匹交与旁人牵走。
他直接入了主将营帐,帐内除了父亲并无旁人。他抬手行礼之后视线便在角落所放的物件上扫看。
“听说有信来了?”
魏颂正低头看着沙盘沉思,闻言头也没抬,随手往置物架上一指:“信在那儿,自己找去。”
魏淮昭大步而去,翻出信看见上面的清秀字迹后,冷峻的唇角便缓缓勾起,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魏颂听到脚步声远去,反应过来他这急匆匆的赶来就是为了封信,忍不住喊道:“魏淮昭!”
魏淮昭将信好好塞进怀中,再回身抱拳:“将军还有何事?”
魏颂啧了声,一脸嫌弃道:“没事,走吧走吧。”
见魏淮昭头也不回就走了,他忍不住骂道:“瞧这急的,臭小子。”
魏淮昭揣着信回了自己帐内。
拆信之时,他的眸中就已漫开笑意,再看着信中的字字句句,就仿佛楚筠正在他耳旁絮絮软软地说着话。
魏淮昭脸上笑意温和,与杀敌时狠勇浴血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待他拿起另一封时,却皱起了眉,捏着信左右翻转着打量。
“魏淮昭。”魏槐晴忽然间从外头走了进来,将手中长枪往脚边一杵,问道,“父亲说你拿走了楚筠给我的信?”
说着她视线在魏淮昭的手中停住。
“我楚家妹妹的信又不是只给你一人的,拿来。”魏槐晴上前动手一抽,扭头便走。
魏槐晴离开后,魏淮昭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
回来的匆忙,他扫见楚筠的字迹时,还以为她此回给他写了两封。
原来并非如此。
而且经他观察,魏槐晴那封似乎要比他的厚上些许……
凭什么?
魏淮昭有点酸了。
杏柳端着宵食回来,拍了拍肩头的一点雪沫。她看见姑娘还在灯下看信,疑惑问道:“这才过几日啊,魏公子又有信来了?”
凝竹摇头:“哪里这么快呢,是在看之前的信。”
烛影下的楚筠才刚刚沐浴过,擦干的乌发乖顺地披在肩头,翻动信纸的模样既安静又认真。
虽然姑娘嘴上从不说,可她分明要比以前还要惦念魏公子。
杏柳一合掌道:“希望战事大捷,魏公子能够早些回来。”
这一场雪簌簌下了整夜。
翌日楚筠醒来,瞧见窗台上那厚厚的一层积雪,习惯地顺手捏了个雪球放着。
而后又对着那雪球看了看,便突发奇想照着魏淮昭曾经所画,捏了两个圆滚滚的小人出来。
雪不似笔墨,捏起来难以精细,楚筠左瞧右看总觉得不怎么像。
只可惜那一沓都被她烧掉了。
世人有偏见,总说习武之人多为粗人,可楚筠就觉得魏淮昭其实心思挺细,手也挺巧的。
至少她就学着他画过,可是并不如他的那样有趣。
若是魏淮昭在,他捏出的雪球小人应当会更生动些吧?
楚筠不自觉地轻轻叹气,忽然想起叹气不吉,忙又鼓着腮帮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