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背后早有皇上授意,就更不可深想了。
乔穆彤是多不知死活,招惹了一个这样的人!
正是因为她,侯府今后再不能事不关己,不仅彻底得罪外戚一党,明面上还成了冲在最前的那柄刀子。
知道是被魏淮昭算了一道,又能如何?不得已欠下魏家一个大人情,还得谢他一句手下留情。
老夫人虽话语斥责,但也言明了利害。乔穆彤听后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老夫人口中那人格外陌生。
她对魏淮昭有意,是因身份样貌,亦是不甘。可原来,她自以为了解的,从来不是那人真正的模样。
再回忆那日魏淮昭的神色,她只觉周身寒冷,感到可怕。
一想到自己险些将整个侯府拖下水,怕是连死了还不知道缘由,乔穆彤的身子便不受控地发抖。心口阵阵钝痛时,她忽然想起当日听到的忠告,要她小心心疾再犯。
……
“那个摔死的赵公子其实还活着呢,还说他是差点被季常斐害死的。就是曾对姑娘不敬的那个季家的登徒子。”
“赵老太傅之前一哭二闹三撞柱地闹,知道自己冤枉错了人,赵公子是险些死在季三公子手里的,总不能就当无事发生回家养病去了吧。他现在赖在宫里,死活要让季国舅给他交代呢。”
“原来咱们府上也不干净,抓了瑞王逆党才知,常来府上送菜那个陈叔,还有姑娘外院新入府那个翠翠都有问题,怪吓人的。”杏柳说着便凑近了楚筠道,“但魏公子说极可能不是逆党,而是季国舅的人,只是不得实证才如此对外说的。”
“还有刑部抓了魏公子后滥用私刑,说是逆党逼宫那夜被召进宫时,浑身都是伤。皇上见了大怒,下旨彻查,今日几乎撤了刑部上下所有人的职呢。”
凝竹听到这后想起来,那个前来说亲的宁公子岂不是才进的刑部就被撤职了?还挺倒霉的。
杏柳则掰着手指说完,邀功道:“姑娘,奴婢记性好吧。”
她说的这些,哪是外头能听来的。
都是魏公子派了身边人来,一桩桩一件件细说的。至于魏公子,则说他被皇上一直留在御前处理逆党之事,忙得不眠不休难以得空。
楚筠听后,耳边只留下了那句“浑身是伤”。
她去牢中时,虽然没敢多看,但似乎也只见到了鞭伤。难不成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么?
“他真受了很多刑?”
“这,奴婢不知。”杏柳愣住了,那小厮也没提这个啊。
见姑娘有些担心,她忙道:“魏公子既然早就察觉,将计就计,这几日还被皇上留下忙着做事,应该没事吧。魏公子说他一抽出身,定立马来见姑娘。”
楚筠抿了抿唇心想,她才不要见他呢。
宫中。
瑞王逆党皆已处刑,而魏淮昭因刑部之事又熬了一夜后,终于得了皇上恩准,放他离去。
从殿内退下时,他望了眼明耀的日光,无奈摇了摇头。
他深知皇上是何脾气,他对于自己在此事中动的小心思并非不知,只是不介意。
其实在小事上,皇上一贯大方,但毕竟是帝王,即便看重,也少不了敲打。
估计是看出他心急,才故意一直拖他留在宫里如此差使。
守在殿外的公公见了,几步上前道:“魏公子,奴婢送您。”
魏淮昭的视线正好落了过来,微微颔首抬步。
虽然不过随意一眼,但那小太监却感到一股很强的威压之感罩了过来。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他又是自小入宫,如今在皇上这儿伺候的,可还是不自觉心中一哆嗦。
他有些恍惚,一瞬间竟觉得眼前这人,仿佛是哪位沉浸官场多年杀伐决断的权臣。
哪还有以前所闻那点叛逆轻狂的影子?
小太监顿时更加谨言恭敬。心想朝中多少大臣,圣上此回却如此重任魏淮昭。即使暂未授实权,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皇上甚至将他所戴扳指都赐了,那可是一次如君亲临的恩赏,这不是帝王心腹还有谁是呢?
魏淮昭正在琢磨,他是先回府换上一身她喜欢的,还是直接先去楚府为好。
虽然此事已算了结,但他在京中却也留不了两日了。
前世魏家被谋算牵连,去往漠北驻守。而那时胡人已在暗中谋夺大凌边关疆土,半年后大举来犯。外敌凶猛,未占先机,这仗打得十分艰难,大凌也折损了众多将士。
这一次他已将所查奸细一事全呈与皇上,魏家接下了旨意出征边关,尽早部署攻其不备。
这一仗躲不了,只有尽快解决外敌忧患,他方能安心地早日回京。
至于季家经此断臂,一段时间内必然能够安分些。
季国舅着实是个狠人。皇上和他为削去外戚势力,才刻意将赵蟠与刑部都一同牵扯进谋逆案中,意指他党同伐异。季国舅为撇清季家诬陷谋逆之举,说这仅是季常斐因私仇一人所为,并先一步动手处置杀了季三。
他亲自去看过,季三确实死了。虎毒尚不食子,他这亲儿子说杀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