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娘再问,她便推说自己有些累,忙回了自己院中。
晚上就寝的时候,楚筠拆了头发,把玩着发梢时白日里的种种又浮现了出来。
她突然间忆起来了,小的时候,她似乎真有对着魏淮昭,喊过他昭哥哥的。
她自己都忘了的事,他怎么还会记着呢?记着就罢了,还要说来打趣她。
一道窘意后知后觉泛上脖颈,楚筠伸手捧住自己的脸颊,捏软糕似的使劲搓了搓。
过了没两日,清晨光照洒下,寸寸攀移到了窗前。
楚筠从被窝中起身,额间乌发打着卷,人也还没彻底清醒。床幔随窗外来的风伏起落下,从撩开空隙中瞥见的窗台一角,忽然轻轻滚落进来一个纸团子。
纸团滚落有细微声响,她疑惑地眨眨眼,掀开床幔循声瞧去。
过了片刻,楚筠随手挽了一把垂落肩头的长发,披好衣裳后跑进了院子正中,仰起脑袋往四处墙头打量。
没见人影。
他人呢,丢完又跑了?
她纳闷着,低头摊开手中纸团。还是相同的笔触,不过上头画的不是小人,而像是画了一碟甜点?
其中独特之处,就是碟子内的甜点被画出了俏皮模样,神情各异,生动逗趣。
瞧着很新奇。
可这是何意?
这时,去瞧膳食的凝竹回来了,正好杏柳也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一提食盒。
楚筠隐约闻到了香甜气,疑道:“杏柳,你手里的是什么?”
杏柳在她面前打开:“是魏府方才送来的,那小厮说是魏公子院里的下人。”
凝竹看去,认出里头的是城东佟记名声在外的百花酥。每日都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着。
楚筠拿着手里的画比对了一下,才恍然认出。原来这是百花酥呢。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魏淮昭怎会知晓她的喜好。
而且送个百花酥,还要先给她递张画来。除了他,也没有谁能想得出来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眸中的淡淡欢欣却是没能轻易藏住的。
凝竹和杏柳都能瞧出自家姑娘的愉悦。服侍过梳洗后,凝竹从房内出来,杏柳走在一旁就止不住话。
“原来魏公子哄起人来还挺能花心思的。”
“未来姑爷虽是武人,但是个知道疼人的。等成了婚就不怕谁欺负姑娘了,姑爷能揍回去呢。”
凝竹这回没多言,只嗯了一声。
过了几日,楚筠午后又在窗台上发现了魏淮昭的“新作”。
是玉茗轩的玉晶花蓉糕。
除此之外,还有宫里御厨才会做的糕点,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天闷些时能尝到邻城有名的冰镇梅汤,打开时连冰都还立着。以及花芷坊几盒多少贵女都抢不着的胭脂。
魏淮昭不时变着花样往她这儿送东西。一来二去,杏柳都跟那魏家的小厮聊熟了。
这日,楚承义晚间洗换后打算歇下,却见许婉披着外裳坐在窗边,手边摊着几本册子。
他走过来:“这么晚了还在看什么,小心眼睛。”
许婉抬起头说道:“在看之前拟了大半的单子,顺便想将手中的铺子清点了,合适的都添进芸芸的嫁妆里先备起来。”
毕竟是女儿终生大事,芸芸的嫁妆她也是很早就有在着手准备。
不过先前那时候,成亲的日子尚还远着,就只是不紧不慢拟了一部分。
如今芸芸已是出嫁的年纪。最要紧的,是眼看着两孩子逐渐互生好感,许婉原本的纠结不定也逐渐放下了。
想来日子也该近了,她就想着趁早添全备好,免得临了日子太仓促。
楚筠和魏淮昭之间的变化,楚承义一直看在眼里,正想找个时机与妻子提一提的。
既然这会儿说起了,他想了想道:“魏贤侄知道待芸芸珍视用心了,我这心可算安了大半。女儿那边,过阵子你去问问她心思?”
许婉笑道:“芸芸她脸皮子薄,问直接了是要羞的。不过这孩子本来就藏不住心事,姑娘家一颗芳心明显被叩开了,这个错不了。”
楚承义听夫人说得有理,笑道:“那就好。”
“对了。”许婉正好在清点铺子,转而说起来,“铺子里说刚到了几件稀贵好物,可要留些给你备用?”
夫君在朝中为官,同僚或朝中大人们总会有人情往来,许是有用得上的。
楚承义迟疑了一下,说道:“爹不久前还提过一句,说眼下朝局明面上虽平稳,但暗涌不少。叫我只仔细做好份内差事,少些牵扯往来。”
许婉不懂这些,闻言点点头:“那就听爹的意思。”
她又说道:“明日一早我要去趟城西,那儿有间铺子需转手。”
楚承义问:“这事差个管事去做就成,你何必跑一趟?”
她道:“还是亲自去,放心些。”
许婉当年从江南嫁过来时,娘家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甚至提早半年来京城物色下了好几家铺子,挑好擅经营的掌柜伙计,做产业一并算进她的嫁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