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唇翕动,想要开口问时,一行人推搡经过,不慎碰到了她伤着的手臂,疼的她咬唇冷嘶了一声。
魏淮昭目光一沉,落在她捂着的手上。
“当心。”
此处人多,他蹙着眉宇将楚筠带去了一旁角落避开。
这街边铺子有好些摆在道旁的椅凳,魏淮昭按着她坐下,抬手掀开了滑落碍事的面具搁置一旁。
楚筠还猜他戴着面具是想遮掩呢,一仰头蓦地对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眸。
她一怔,目光闪了闪,又避开了。
上回在空华寺,觉得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可此时他皱着眉,神情些许严肃,让她想起玉茗轩内他好凶的那幕,不自觉地又有些怕。
魏淮昭垂眸,伸手拉过了她受伤的手臂。
楚筠吓了一跳:“做什么呀你?”
她想收回来,可一时使不上力。
“别动。”魏淮昭的举动虽然不容拒绝,但力道却放得很轻。
楚筠发现他似乎没有坏心思,才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很疼?伤得如何?”
她下意识回道:“疼,撞青了一片。”
袖子被撩开,细嫩的手臂上一块淤青,瞧来显眼刺目。
魏淮昭吸了口气,从怀里取了瓶伤药出来,又实在忍不住说:“走路怎么也不看着。”
把自己撞伤成这样。
楚筠抿了抿唇,还不是因为躲他么。
魏淮昭取了伤药,借着花灯替她仔细擦在伤处。姑娘家的皓腕也是如此的细,仿佛随手一折就能碎了。
楚筠不愿看那伤处,只好将视线落在他的兔子面具上。
这药清清凉凉的,但魏淮昭手心的温度却很高,指腹带茧,有点磨。
要擦药,碰到了不可避免会痛。
楚筠不想在他面前太过娇气,但咬着下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哼了一声:“疼。”
姑娘家软着声,带着一丝哭腔,魏淮昭呼吸一滞,手悬了半晌才又落下。
“我再轻些。”
等药上好后,又扯了布段小心包扎好。
处理好了伤处,魏淮昭将剩下的伤药也塞给了她:“这是行军用的上好伤药,敷上一夜淤青就淡了。”
“嗯。谢谢。”楚筠将袖子放下,吸了吸鼻子说。
魏淮昭抬眸,攫取了她的视线。
楚筠也正向他看来,泪眼婆娑,双眸湿漉漉的,尚来不及擦干净。
好生委屈的模样。
魏淮昭气息沉了沉。
又哭了。
乱人心,受不了。
他拾起了一旁的兔子面具,抬手戴在了她脸上,遮挡住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方透过一缕气来。
楚筠上药后,已经感觉好多了,可冷不防眼前一黑,被遮罩的只余下了一点光线。
“你干嘛呀?”她忙伸手,又将兔子面具往一旁挪开了。
这面具兔子做的可爱又乖顺,魏淮昭瞧了两眼,平抿的唇角勾起了些许弧度。
倒真适合她。
“都听见什么了?”
“什么听见了什么?”楚筠取了帕子正擦揉着眼角,听到问话愣了下。
又反应过来是被他发现后,一时只想将那面具给遮回去。
可她确实不是故意偷听,且又没真听见什么。他即便不满,也没道理凶她的。
如此一想,底气自然就上来了,她仰头看他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小脸认真,不似作伪。
魏淮昭无言。他倒是希望她能听上那么一点。
楚筠见他不说话,还当他不相信。
“真的,我只是误会了,不知道那谁是在替你把风。”
“我是还瞧见一个姑娘,但压根听不清楚的。”
楚筠自己都没发现,以前的她遇上魏淮昭都避之不及,哪会同他说这么多话。
她也只是觉得,魏淮昭既然不喜欢她,哪怕另有心仪的姑娘,好似也能理解?
毕竟这亲事,本也不是依照幼时她和他的意愿所定的。
魏淮昭不知楚筠脑袋里在想什么,但光听她说话就已经被气笑了,伸手在她发髻上还挂着的兔子脑袋上敲了敲。
“把什么风呢?”
有那么一刻,魏淮昭还以为,楚筠会因为见他与其他女子相处而难过。
属实是他妄想。
魏淮昭解释道:“那是卢家表姑娘,我与她毫无干系。”
仅此而已。
楚筠见他抬手来敲,脑袋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指骨高抬轻落,在面具上敲出几分偏纵的意味来。
魏淮昭所说,楚筠倒没怎么在意,只是他眼眸深邃,此刻似乎藏了些情绪在里头。
她躲不掉他的视线,只觉得心里也生出一丝异样又特别的感觉来。
他盯着她做什么呐?
楚筠倏地一下站起了身,脚尖踢到了放置一旁的花灯,便又弯腰拾了起来。
视线掠过魏淮昭,在人群中扫视一眼。
魏淮昭问她:“好些了?”
楚筠嗯了一声,上药后只要不去碰就不疼了。
只是凝竹找不见她,一定很着急。
不过楚筠都在这坐了好半天,凝竹必定也不会停留在原处。
于是魏淮昭提议往前走走,兴许能够遇到,她一想是这个理,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