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柳嬷嬷叮嘱了几句后,便提醒公主去宫门那边候着。
慕辞却摇了摇头,拽住柳嬷嬷的衣袖,表现得甚委屈。
嬷嬷......不舍和不愿,皆在不言中。
柳嬷嬷同样舍不得公主。
想到一天见不到公主,她这心里就憋得慌。
公主,这是皇上的旨意,嬷嬷也没法子啊。
少女扁了扁嘴,满脸忧愁。
好吧。
柳嬷嬷又将一瓶药塞进书袋里,公主,您若是痒了,就把药擦一擦,可千万别挠它。
慕辞乖巧地点头。
而后,柳嬷嬷亲自将她送到宫门口。
其他女子都感叹着少女的美貌,互相轻推着,谁都不好意思贸然去搭话。
这时,万众瞩目的杨素素出面了。
她主动上前,落落大方地福身行了一礼。
臣女见过安阳公主。
此话一出,其他贵女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安阳公主?
是那个小小年纪就敢在婚礼上行凶,之后被贬到洛城的小公主吗!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们的年纪也都不大,听家中长辈说起这事儿,皆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安阳公主只有七八岁吧。
她们七岁的时候,还都是无忧无虑的孩童,连府中下人杀鸡都不敢看,更别提杀人了。
众贵女诧异归诧异,还是立马反应过来,跟着杨素素一块儿行礼。
臣女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慕辞认得杨素素,冲她甜甜一笑。
是杨姐姐呀,都免礼吧。
小公主又娇又软,一双眸子澄澈无邪,透着少女的天真可爱,实在难以将她和一个残忍的行凶者想到一块儿。
如此娇俏美丽的公主,令众女纷纷质疑那传闻的真实性。
杨素素本就有意接近慕辞,想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棋子。
如今,她们能一同上女学,倒正合她意。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身穿宫装的年轻女子,领着一群宫女,步调一致地走至宫门。
那女子正是宫中女学的掌事,名季清涟,约莫二十岁出头,一身的书卷气,模样虽不算倾城,倒也算清秀,但那不苟言笑的神情,显得格外刻板严苛。
她天资聪颖,及笄前就已经凭借着一首首诗词,夺得皇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其父季明昌任翰林院博士,是天启赫赫有名的大儒,桃李满天下。
贵女们提前做过功课,齐声喊了季清涟一声先生。
季清涟回了她们一礼。
旋即,便让身后的宫女帮忙拎书袋。
诸位,请有序入宫门。
一个宫女来到慕辞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公主,奴婢贱名莲蓉,是先生安排给公主的侍读婢女。
莲蓉年纪不大,却有着一股子沉稳的劲儿。
柳嬷嬷放心将书袋交给她,依依不舍地送公主入宫门。
一路上,莲蓉都不紧不慢地跟在慕辞身后。
慕辞不喜欢宫里的人。
是以,对莲蓉并没什么好感。
被莲蓉碰了的书袋,她也凭空生出一丝嫌弃和厌烦。
其他贵女倒是很稀罕宫里的人。
她们皆以为,和宫里的人打好关系,便是入女学的第一步。
是以,她们都和自己的侍读聊得很开心。
杨素素则保持着一贯的张弛有度,询问了侍读几句话后,便没再自低身份地同她交谈。
下人就是下人。
宫里的宫女,和她府中的婢女并无多大分别。
有这等功夫,还不如去拉拢安阳公主呢。
杨素素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女,眼中拂过一丝势在必得的信心。
女学位于皇宫南侧。
门匾上,是季明昌亲手题的字。
位于宫中的女学,并不像其他宫殿那么得富丽堂皇,而是尽量参照外面的私塾,极尽简朴素雅。
季清涟一边引着众人往里走,一边介绍。
女学内设先贤祠、藏书楼、省戒所、文画阁、三尺堂。
其中,先贤祠供奉着天启开国以来的大儒,以及影响深远、风骨犹存的文人。
藏书楼和文画阁,诸位照着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想必,这对于能够通过擢考来此地的你们而言,并非难事。
其中一位贵女好奇地问了声。
季掌事为何跳过了省戒所?那又是什么地方呢?
季清涟停下步子,转身,面朝着众女子。
却只见,她脸上的严肃不减反增。
省戒所,顾名思义,用以反省惩戒。
诸位既来了女学,就要做好严于律己的准备。
女学里的规矩,也望诸位牢牢记在心里,切莫干犯。
她这般严格的态度和话语,将一帮贵女吓得不轻。
杨素素却并不以为意。
季掌事说的是,吾等必铭记于心。
季清涟向杨素素投去了少许欣赏的目光。
而后,她又接着介绍。
西边设有书舍,午膳后有一个时辰的空闲,便为诸位安排了床位,以供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