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远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紧紧握着那片碎片,手指被尖锐的碎片划破,鲜血滴落在灰烬上,他却浑然不觉。
紧接着,他又在废墟的深处找到了一方端砚。
那是他生辰时送给王书翰的礼物,然而此刻,这方端砚也已被砸得面目全非,裂痕遍布。
李文远看着手中的端砚,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跪在废墟上,放声大哭起来。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王书翰就这样离他而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紧握端砚的碎片,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些已经消逝的过往。
席玉站在一旁,看着李文远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悲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找来驿卒,沉声问道:“王大人的遗骸,收殓在何处?”
驿卒诚惶诚,连忙跪下回答道:“大人,王大人的遗骸……火势过于猛烈,我们……我们没能找到完整的遗骸,可能是被烧了个干净……”
席玉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他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你们没有找到王大人的遗骸?连一点残骸都没有?”
驿卒颤抖着声音回答:“是的,大人。我们仔细搜寻了废墟,但……但真的什么都没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李文远的哭声更加凄厉。
席玉却拧起眉头若有所思,问驿卒:“华州目前谁在主事?”
驿卒连忙回答道:“回大人,现在华州是由同知孙大人暂时主事。”
席玉点了点头,对李文远说:“文远,我们先去见孙大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李文远如同行尸走肉般点了点头。
他任由席玉拉起身,抹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与席玉一同前往州府。
他们刚到州府门口,迎面遇上了要出门的钦差大人。
钦差与席仲安是同门,一见到席玉,连忙上前拉住他,问:“贤侄,你怎么会突然来到华州?”
席玉恭敬地作揖见礼,回答道:“见过陈大人。王书翰是我的至交好友,听闻他遭遇不幸,我与文远特地赶来看看。”
钦差大人听后,面色凝重,叹息道:“王书翰的事确实令人痛心,没想到竟会遭此横祸。”
他顿了顿,又转向席玉,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贤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事非同小可,火势之猛,是为销毁证据而来。秦王因此震怒不已,已经亲自前往捉拿布政使。”
席玉听到这里,问:“听说陈大人是从火场里被救出来的,而王书翰却连遗骸都没找到?”
钦差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道:“正是。他们为了救我,确实耽误了救书翰的时机,这也是我心中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
席玉宽慰道:“陈大人莫要多想,我只是有一些疑问,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和协助。”
钦差大人点头示意,随即请席玉和李文远进入府内,三人关起门来谈了很久。
随着细节的逐一展开,席玉心中的疑虑,逐渐转化为一种强烈的期盼。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席玉心道:这事儿,恐怕与沈渊脱不了干系。即使他再不喜欢王书翰,也不会轻易置他于死地。
火场中没有王书翰的遗骸,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王书翰没有死!
他很可能被沈渊的人带走了!
这一推测让席玉的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满涌上心头。
他紧握着拳头,因为用力,手微微颤抖:沈渊!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与我商量,又擅自行动!
席玉憋着一肚子气,跟陈大人告辞,准备启程赶往西安,找沈渊问个明白。
陈大人很不放心,说:“陕西如今不太平,只你们两个人上路,恐怕不安全。”
他找来吴岳,道:“你护送这两位大人去西安拜见秦王。”
吴岳道:“秦王临走之前,交待小人要保护大人安危。”
“此一时,彼一时。我手上的证据早已被销毁,如今陕西官场又焕然一新,都卯着劲赈灾,都盼着我先带钱粮过去,我这里无须担心。”
吴岳想想,如今各州县都派了人来接钦差大人,是这么个道理。
再说,他也很担心秦王,秦王走了已经十来日了,却没听到他任何消息,他这心天天悬着。
于是,吴岳领命,清点护甲士,护送席玉和李文远上路。
李文远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神思不属,水米不进,再这样下去,恐怕人没到西安就要先垮掉了。
席玉实在看不过去,就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
李文远一听,震惊不已,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问:“沈渊?你是说沈渊把……”
席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说:“小声点!”
可是已经迟了,吴岳在一旁听到,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喝道:“秦王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叫的?”
李文远还沉浸在席玉的话里,愣在原地震惊不已,根本没顾上吴岳在说什么。
只想挣开席玉的手,问个清楚。
席玉只担心李文远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泄露了沈渊的计划,连忙安抚他:“你放心,见到沈渊,一定问个明白,若真有此事,我一定让他给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