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机当机立断,带着身边的人往回走。还好他们走进圆堡没多久,都停在大门附近研究地面的纹路, 这会儿掉头出去也不会特别困难。
就在这时, 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伴随这震动一起传来的,还有一种低沉的啸叫, 像冬夜里寒风乍起,卷起了荒野里的积雪, 一路呼啸着越过田野、穿过树林、冲进了人类居住的村庄和城池。
它们扑掉廊檐下倒挂的冰柱,掀起屋顶的茅草和瓦砾,将熟睡的生灵尽数唤醒,恣意的向他们展示天地之间骇人的威力。
就在秦时还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时候,内心已经生出了一种面对大自然的威力时,与生俱来的敬畏感。
在他的头顶上方,李飞天十分流畅地画了一个八字,然后喊了起来,“它要下去!”
秦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水兰因细细一条,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细细小小的一条,尚在半空中时,便有意识地游动起来,仿佛在试探空气这种陌生的载体。
秦时连忙上前两步,捞住了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水兰因。他暗骂这小东西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但他通过意识感应到从它身上传来的兴奋愉悦是如此的鲜明,又不忍心呵斥它了,只好在它小脑门上弹了一下,警告它下次不可以这么乱跳。
秦时心里发愁的不行。它明明是一条蛇,结果跟着狼王学会了摇尾巴,又跟着小黄豆学会了在半空中瞎扑腾……
这么一算下来,周围的坏榜样可真不少……这孩子还能正常成长么?!
小蛇可不知道秦时心里都在纠结什么,欢快的通过意识向他表达自己的开心,“我记住了,爸爸!”
秦时脚下一个趔趄。他想起了初见时水兰因那副仙人一般的模样,有一种“不会被他宰了灭口吧”这样的苦逼感。
但这事儿又能怪谁呢?他们身边有一个天天爸爸长、爸爸短的小黄豆,作为家里的另外一只幼崽,会跟着它学说话,实在是太正常了!难道秦时还能对它说“它可以叫爸爸,但你不能叫”?
秦时仰天长叹,这算是送命题吧?!
但他能怎么办呢?小蛇现在还是个幼崽啊。
秦时点了点它的小脑门,把它放在手腕上缠好,破罐子破摔的想,想叫就叫吧,至于以后……还是再说吧。
明成岩带着小黄豆很快追了过来,小黄豆一边奋力拍打翅膀,一边叽叽喳喳的跟它爹通风报信,“城堡中心突然间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刮旋风了!”
秦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出现了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连忙喊明成岩,“带着豆子赶紧走!到外面去等我们!”
明成岩深深看了他一眼,一个俯冲托起了小侄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圆堡的外面。
秦时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身旁搀扶着李玄机往外走的魏舟,问道:“是地震了?”
“不是地动。”魏舟摇头,“应当是事先布下的阵法。”
说话间,旋风已经掠到了他们身边。砂砾灰土被旋风卷了起来,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周围的世界就变成了雾蒙蒙的一团。秦时回头,却只看见圆堡深处腾起的漫天尘土,好像那里刚刚破开了神秘的封印,释放出了一头凶性大发的猛兽。
李玄机周围有护体结界,倒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大风破坏了形象。他一边催促身后的两名徒孙加快脚步,一边给他们解释,“外面的禁制与圆堡里的阵法是相关联的,禁制解除,触动了圆堡里的阵法……这是不想让人发现布阵之人留下的痕迹。”
一行人匆匆忙忙跑到了圆堡的门外,就听身后地动山摇一般,黑漆漆的风柱已经旋转着,追到了他们身后。
地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纹。它们从风暴的中心延伸出来,像一只诞生在风暴里的怪兽,探出无数条触手朝着圆堡的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追逐着一切可疑的活物。但奇怪的是,在他们迈出了圆堡的大门时,这些裂纹也停止了追逐,就好像有人给它们下了命令,告诉它们那里存在一道边界,而它们不可越界。
秦时心有余悸。但圆堡里的风柱也的的确确,没有无限扩大的迹象了。它只是围着整座圆堡不停地旋转,任由灰尘将风柱染成了脏污的灰黑色。然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风柱开始向内收缩。
圆堡的外墙和大门屹立不倒,但地底的震动却在不断的传来。这样的动静也引起了附近几座圆堡里居民的注意。很快,就有好奇的居民三三两两地赶了过来,有的干脆站到李玄机他们身旁,跟他们聊了起来。
“你们看着面生,是刚从外头来的吧?”一个有些自来熟的中年人跟他们闲聊,“中心城堡好些年没有打开过了。早年的时候,各个圆堡的长老会来这里开会,商讨寨子里的事,后来不知怎么的,长老们也不走动了,各圆堡里出了什么事,都是自己关起门来解决。这里也就没人来了……大约是里头的房子年久失修,塌了吧?”
他身旁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摇了摇头,反驳这种说法,“这动静可不像是房子塌了,倒像是地动……肯定有人加固了围墙周围的结界,所以地动没有影响到外面。”
先前的中年人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啥阵法能挡住地动?那么大能耐,得是天神下凡了吧?!我看啊,就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不想让人进去。这里头还不知道藏着什么鬼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