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已经走了过来,跟他一起端详这头麋鹿的石雕。片刻后,强忍着心中讶异,走向下方的另外一座石雕。
这座石像雕的是一位年轻的小道士,手指掐着指诀,看他的姿态不像是在修炼,更像是在对敌的时候被人施了定身咒。他的年龄在十五六岁之间,五官清秀斯文,眉宇间带着一抹惊讶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秦时也走了过来,视线落在石雕的手指上,目光凝住了。
这个指诀他和贺知年刚好是认识的,这就是修行者在遇到不确定的情况时,给自己周围布下护体结界的小法术。看石雕的指诀,小道士的这个法术还没有彻底完成就停了下来。对于制作这个雕塑的匠人来说,这人手指的姿势简直抓的太精准。
秦时心中一顿,忍不住又凑近一些。
雕塑的质地是灰白色的石头,雕塑上任何一点儿纹路在落下灰尘之后,都会显得更加明显一些——有高光有阴影,就好比刚才那头麋鹿身上皮毛的纹路。
好比这个小道士手指上的指纹。
制作雕塑会细致到将指纹一比一还原吗?!
秦时觉得不会的,因为这种对细节的追求,从艺术塑造的角度来说毫无意义。
一旦确定了这一点,无论他们多么不愿意承认,真正的答案都只剩下了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这些雕塑都曾经是活物。
贺知年和秦时对视一眼,心中浮起的骇人的念头让他们的心情都有些躁动。
“胡远山让我们看的就是这个?”秦时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明先生刚才说这里是有人刻意布置的阵法……什么人布下的阵法,让胡远山连提都不敢提?!”
秦时亲眼见过胡远山不闪不避的跟风有司对骂,印象中这人虽然能屈能伸,既能权衡利弊,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忍气吞声,却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明成岩也随着他们的思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位胡老先生,别是自己也不知道吧?!”
贺知年和秦时都愣了一下。
“这么说,倒也解释得通。”秦时若有所思,“他或许因为某种原因,见到了这样诡异的阵法,但又不了解底细……”
贺知年接口说道:“于是心中惴惴不安。这一次见我们要掀开姚家寨的老底,就势将这个难题抛了出来,交给我们去解决。”
秦时点了点头,“先不说这个阵法是什么人布下的,关键是……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问题,才刚刚接触道术没多久的两个人都无法回答。
明成岩在秦时的肩膀上不大自在的来回踱了两步,长长的尾羽披散在他的背后,打远看,好像他肩上披着一块极绚丽的金色绸缎。
明成岩这会儿倒是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美貌,他有些不大确定的对他们说:“我以前曾听家中长辈提过一桩旧事,是说前朝的时候有魔修抓了修士做生祭,用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据说那些被阵法吸干了灵力的修士,看上去就好像石头一样……不知真假。”
秦时看了一眼贺知年,贺知年也是一脸懵圈的表情。
“没有听说过。”贺知年很老实的说:“什么魔修……我一直以为那是话本里的描述……”
他说着,摇了摇头,“在我们的认知里,修行的人是人类修士,妖族是妖修,这是有明确分类的。魔修,魔……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贺知年挠挠头,“魔修,这种说法我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秦时心想,我也只在话本……只在小说和影视剧里看到过。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魔修也只是一个称呼,究其本质,也只是一个修行者,只不过修行的方式,或者为人处世的手段不同寻常,不被主流社会认可,才得到了“魔”这样一个标签。其修行者的本质,与他、老贺和明成岩,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明成岩随声附和,“是这个理。”
贺知年也跟着点头,“有道理。”
秦时无语了,“你好歹还是修行者,从小开始锻炼灵力的,怎么理论水平好像跟我这个文盲也差不多啊。”
都是一问三不知。
“我们其实也不算什么修行者,”贺知年想了想,对秦时解释说:“只不过体质要比普通人特殊一些。镇妖司一旦发现我们这样的半妖,会安排人对我们进行教导,这里头也包括教授一些拓展经脉、修炼灵力的方法。”
秦时好奇的看着他,“李神仙一直反对把道术教授给缉妖师,那么你们修炼灵力有什么用呢?”
秦时想不通这一点。如果只是想提升缉妖师的战斗力,不是应该像训练特种兵一样,增加他们的训练量吗?
贺知年知道秦时对镇妖司和追云观的事情知道的还太少,倒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
“缉妖师身体中有妖族的血脉,”贺知年说:“淬炼自身的灵力,不但可以改变缉妖师的体质,提高我们的战斗能力,还可以通过灵力来分辨妖族。”
“只是容易分辨?”秦时觉得这种能力就很鸡肋,“你们没有法术去辖制妖族,就算分辨出来,又有什用呢?”
“也不能这样说。”贺知年经过的事情多,也更有感触,“还是有用的。而且我怀疑李神仙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传授道术给缉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