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舟的脑海里铺开了他刚才在顶楼上绘制的聚灵阵,默默思索,“理应如此。但时日太久了,不好算……”
聚灵阵这种东西,几乎每一个修行者都会画,它是一个非常初级的东西,只不过刚开始修行的人灵力微弱,画出的聚灵阵功效不显。
每一个修行者都是为了自己修行更便利才会设下聚灵阵,这就意味着每一个修行者绘制的聚灵阵都会有一些差别,会按照自己的需求做出一定的改动。如果是熟悉的人,或许可以根据聚灵阵绘制的方法来追溯源头,找出这个人。
但若是陌生人……魏舟摇摇头,就比较麻烦了。每一个修行者绘制的聚灵阵都不同,这要怎么找呢?
但贺知年显然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他返回了藏书阁,从地下室开始细细翻找,并且还把其他帮忙的人都撵了出去。
想提供意见的魏舟,“……”
想帮忙的秦时,“……”
秦时怀疑贺知年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心中有疑团未解,执意要在这令他疑惑的地方找出某种证据。
他就那么急切地在书架上翻来覆去,几乎每一本书都要打开来翻一翻,有的时候还要抖一抖,好像生怕书本里夹着什么。
魏舟等人帮不上忙,干脆退出了藏书阁。
魏舟望着远处一队跑向前院的士兵,对秦时和他身后的两个缉妖师说:“喊你们来,是因为阳丰观养妖的名声,所以裴大人担心此行会遇到什么麻烦。”
要是早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废弃了的聚灵阵,妖怪们恐怕早就填了阵法,他们也不必兴师动众的跑这一趟了。
秦时嗯了一声。
身后的人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只是跑一趟腿,实在不算什么。
秦时陪着魏舟在藏书阁外面来回溜达,想起云杉,随口问他,“云家的人见到裴大人了?”
“见到了。”魏舟说:“云家人说自己就是阳丰观的钱袋子。他们奉上钱财,生意上的关节阳丰观去替他们打通,还会带着他们去走一些贵人的门路。云家是想求个靠山,有靠山,生意好做,自然能挣来跟多的钱财。”
秦时挑眉,“妖呢?”
他可没忘记云杉撞破家里秘密的那惊悚一幕。
魏舟笑了笑说:“云家人非常聪明。他们跟阳丰观明面上只有钱财来往。很多人家都会给道观寺庙捐赠钱财,求得神明庇佑。跟阳丰观有钱财来往的人家实在太多了,所以他们云家的罪责说起来也就显得没那么重了。至于妖……”
魏舟说:“他们说阳丰观让他们云家把几个人秘密送出长安。他们不敢不听从。而且一开始他们也并不知道那些人其实是妖。”
秦时觉得做生意的人脑子就是灵活,这些事情被他们这样一说,显得他们云家特别无辜。
“他们一共送过三次。”魏舟说:“一次送往岭南,是个中年书生。一次送往苏州,是一对母子,还有一次是两个女子,送去了金州。”
秦时想起了那个牡丹花一般娇艳无双的美艳女子。这里说的,应该就是她和那个声音沙哑的老妪吧。
云家的商队走南闯北,要送什么人去外地,确实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手了。
“用云家人的话来讲,阳丰观让他们做的事,他们不敢不做。何况他们自己也是受害人,因为他们家的下人被妖怪吃掉了好几个。”
秦时,“……”
秦时忘记了,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年代,奴仆是不能算人的,他们只能算是主人家的财产。奴仆被妖怪吃掉,是主人家的财产收了损失。
“真够不要脸的。”秦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发现站在云家的角度,这些都是事实,他们确实就这样无辜。
他们这些话甚至不能算是说谎。
秦时沉默片刻,有些自嘲的笑了,“为了活命。”
“是啊,为了活命。”魏舟叹了口气,“裴元理扣下了云家一半儿的家产,上交了另外一半儿家产。云家人会离开长安。他们老家在金州,祭田朝廷是不会抄没的,他们应该还有一些明面上查不到的钱财。云家女人们的嫁妆也不会抄没,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秦时听出他的意思,云家只要没有搅合到朝廷大事里去,没有罪名在头上,想要翻身并不难。
秦时没有说话,尽管心里有些憋屈,但他也努力提醒自己,不能用后世的道德与法律的标准来要求现在的人和事。
身后有人喊,“老魏!小秦!”
声音急切,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两个人顾不上再去琢磨云家的事,连忙朝着藏书阁跑了过去。
地下密室之中,书架上的书籍都被挪到了空地上,贺知年手中拿着一幅三尺长的画轴,眉头紧紧皱着,可双眼之中却像是着了火。
魏舟和秦时都吃了惊,“什么东西?”
并不是常见的书画作品,画面上线条弯弯曲曲,仿佛有人刻意绘制了一副迷宫图。
有什么东西从秦时脑海中闪过。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贺知年,却见他似乎喉头微哽,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关外那座古墓的布局图。”
秦时看见走在他前方的魏舟肩膀也抖了一下,他自己也有一种被冷水兜头浇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