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琮妥协了,“好吧。”
他有些无奈,又有点儿高兴,嘱咐他们说:“你们也不要掺和那些道士的事。他们神神叨叨的,总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秦时就觉得夜琮很贴心。
贺知年不好扫这对兄弟的兴,但有些话他不得不提醒狼王,“西宁、金州一带有不少世家大族都跟水月观来往密切,别掺和是对的,但你们也尽量不要得罪他们。”
夜琮想了想,说:“好。”
秦时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儿米酒,“来,你也尝尝这个,以前你那个样子,我也不敢给你胡乱吃东西。其实这也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酒,从来都是人类文化的一部分。
只是这傻小子还没有学明白。秦时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秦时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家里就又来人了。
沐夜摇光回来了。
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说自己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进城了,只是一整天都在钟大人那里汇报工作,做一些交接。年后要跟着贺知年和秦时去西北的事他们也知道了,能一起行动,他们也很高兴。
他们跟狼王不熟,想不到这就是家里跑进跑出的那头狼崽子。但听他管秦时叫哥,知道这不是外人,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过年守岁,本来也该人多些,热热闹闹的。
几个人正聊着,云杉也提着两包点心来他们这里守岁了。
一段时间没见,云杉显得沉稳了一些,之前总是浮现在他眼里的惶惶不安的神色都不见了。
他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成熟了。
云家已经接到他回长安的消息了,他爹和家里的叔伯们都派人去见他,要接他回家,都被云杉以公事为借口推脱了。他暗中与他母亲见了一面,跟她商议,让她称病,年后就住到寺庙里去。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做法能不能让她避开云家的祸事,但怎么都比留在云家担惊受怕要强。
“我娘已经想法子让舅舅们跟云家产生了矛盾,两家的关系搞僵了。”云杉很高兴的说:“今年过年,舅舅们都没有给云家送年礼。”
秦时他们都有些同情这孩子。但云杉却只觉得开心,还说他联络了几位堂兄,请他们暗中关注家里的动静。
“他们以为我会一门心思的考科举。”云杉说:“没想到我会找朋友推荐进了镇妖司做事,他们都很惊讶。”
云杉说着,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云家的事情一旦闹出来,他必然会受到牵连,现在考不考,都没什么区别。但他的兄弟们却不会这样想,他们都在替他感到惋惜。反而他自己没有那么多想法,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保住云家的这一辈。
“我今日来,也是有消息要告诉你们一声。”云杉说:“那个当初给云家送来妖怪的道士我打听到了。他是城东阳丰观的道士。”
秦时没听说过这个地名,见贺知年他们表情都挺严肃,忙问他们,“很有名吗?”
“阳丰观是前朝时候邓凤元所建,”贺知年说:“邓凤元曾经也是在长安城里横着走的人物。”
沐夜见秦时仍是有些懵的表情,便大大咧咧的给他解释,“前朝时候有名的妖道赵归真,你总听说过吧?先帝灭佛,就是受了这老东西的撺掇。传闻先帝就是吃了他敬上的丹药才暴毙的,所以圣上登基后就杖杀了他。”
“邓凤元是赵归真的同伙。”摇光补充说:“赵归真一死,他的这些跟班自然也都树倒猢狲散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阳丰观的人还在到处蹦跶。”
阳丰观对秦时来说是一个新名词,前朝的历史他也听得稀里糊涂。但武宗灭佛,抬举道教,这点儿历史他还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正统的道家门派并不认可赵归真这个人,认为他祸乱朝纲,败坏了道家的名声,都以他为耻。
秦时思索了一会儿,他们现在知道的就是皇后和太子一派非常看重水月观。也不知这个阳丰观跟水月观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沐夜摇光就不清楚了,贺知年倒是知道一些。
“应该是有联系的,并且交情还不错。”贺知年说:“有一年阳丰观因为开荒地的事情,跟当地的农户发生争执,还闹到了衙门。是章平云出面解决的……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很多人都知道。”
秦时点点头。这样说来,章平云就是皇后一派与道家门派之间的联络人了。
皇后一派想拉拢道家的实力跟追云观打擂台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他们到底拉拢了那些道家门派,目前还不是很明确。
除了道家门派,他们还拉拢了像云家这样有钱的商户和一些有实力的大妖。
秦时有些纳闷,皇后对自己和太子的地位这般不自信吗?她搞出这些关系网到底是想做什么?逼着皇帝听她的安排,向她低头?
秦时觉得,水月观若是把其他零零散散的道家门派都集中起来了,追云观就显得势单力薄了。
听着不大妙。
摇光不动声色的安慰他,“圣上信任追云观,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秦时一想到李玄机在宫里的一通操作,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心情放松了一些,秦时也有兴致跟夜琮去庭院里放烟花了。
夜琮一整个白天都是看着秦时给他们放,这会儿终于可以自己亲手去尝试,感觉果然很不一样。狼王觉得人类社会里的种种游戏确实很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