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舟跟在他身后,没精打采的问林白榆, “你们不是也在端王府里?怎么还走在我们前头了?”
林白榆压低了声音说:“我今日一直盯着你们几个呢,见你们离席, 便也通知堂兄堂嫂找了借口辞出来了。”
秦时心想,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 林御史夫妻两个今日出门赴宴反倒是顺便, 主要任务还是来堵他这个新上任的缉妖师。
秦时心想至于吗?真有那么想见小黄豆,早干什么去了?她一个妇人不便上门,还不能带着林御史一起来贺家?或者, 她又想见到小黄豆, 又不想让他们见到林御史?
怕他们巴结上了林御史?!
这么些日子一来, 明琪一直都是稳坐钓鱼台,等着他们主动带孩子上门给她过目的架势, 秦时没觉得她看孩子的心思有多迫切啊,明显就端着身份, 不肯降尊纡贵的去登他们的门。
或者,最近又出了什么事,让她这看孩子的心情突然间就迫切起来了?!
进了包厢,就见方才在王府见过一面的林御史陪着一位衣饰华美的贵妇迎了上来。
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如画,仪态雍容。看见她,便让人觉得仿佛看见了一只被小心摆放在多宝阁上的古董花瓶。
秦时觉得,这位林夫人倒真是很有“瑞祥”的派头。
林御史迎上来跟几个人见礼,笑着说:“才刚与夫人说,小重明鸟十分的活泼可爱,夫人正等着着急呢。”
明琪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秦时怀里的小黄豆身上,有些嗔怪的说:“早想见见秦兄弟,若不是白榆说秦兄弟公事繁忙,我当真以为秦兄弟是不想让我跟孩子见面呢。”
秦时笑了笑没出声,心想我就是不想让你们见面啊,谁知道你明家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明琪见他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但却不接她的话,便又说道:“你们回长安也这么久了,连夫君这样的朝臣也是有休沐的,怎么你们这做禁军的反倒比朝中大臣还要忙?”
贺知年便解释说:“司里最近正在整顿,要比平时更忙一些。”
明琪没有理会贺知年的话,只是带着嗔怪的神色看着秦时,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盘算什么令她有些不悦的事。
秦时觉得明琪对他一直没接帖子的事大约是怀着怨气的。她应该是那种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人,长大成人后,嫁的人也争气,林御史年纪轻轻便前途似锦,夫荣妻贵,她估计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目标,就连明家遇见了麻烦,全族人都躲起来了,似乎也并没有牵扯到她。
秦时看见这种自带优越感的人就先入为主的有些微妙的……看不惯,大约是因为他一直处于被打压的那个阶层吧,难免心思阴暗一些。就好比现在,他心里想的就是他们大半天在王府里忙活,饭也没吃几口,这女人有什么话不能等大家坐下来之后一边吃一边说?
饿着肚子,情绪就不大好,特别是他这会儿还累得慌,于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明琪对秦时三番五次的推拒是不是生出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事儿不好说。但今日若不是她在王府门外有意堵人,只怕她还是见不到小黄豆的。但她的姿态都摆得这么低了,秦时还冷着脸,这就让她觉得这小子实在不把她放在眼里。
明琪专注地打量秦时,见他寒暄之后就冷着一张脸,并没有说什么圆场的话,便又说道:“我们明家这些年子孙凋零,好不容易打听到家中子弟的消息,偏偏一次两次的都见不着……我这心里简直跟油煎一样……”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
林御史连忙安慰老婆,“秦兄弟并不是有意扣着你明家的孩子不叫你看的,他这不是有公事嘛。”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无奈的冲着秦时使了个眼色。
秦时,“……”
秦时心想这是啥意思?让他替他哄老婆?
怎么哄?
给她道个歉?
可是他有什么做错的事需要向别人道歉吗?!
林白榆见秦时的脸色冷了下来,忙说:“秦兄弟,我这位嫂嫂在家里上下操持,家中老小都是十分敬服的。她这么说也是担心小黄豆……”
明琪捏着一块帕子不住地擦泪,口中呜咽道:“满京城也找不出明家的人了,秦兄弟不会不知这一点,却推三阻四,不肯让我们见面……”
秦时,“……”
这是不依不饶了?!
或者这女人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秦时开始思索,一位圣眷正浓的年轻御史的夫人,到底自己能不能得罪得起?
明琪见秦时始终不吭声,心里更气,抬手就要来抱小黄豆。
小黄豆被她这动作惊了一下,连忙向秦时怀里钻去。这个动作惊醒了沉思中的秦时,他抱紧了小黄豆向后退了两步,按捺着脾气提醒明琪,“恕我直言,小黄豆是被你们自己家人搞丢了的,不是被我偷走的。”
明琪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秦时不耐烦的说:“我不欠你们家的。”
明琪眼中怒火升腾,“你再说一遍。”
“我不欠你,也不欠你们明家。”秦时坦然与她对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乐意让它见陌生人,有什么不对?”
这话一出口,林家两兄弟又一起跳了起来,一个哄老婆,一个赶紧过来哄客人。小黄豆有点儿被这阵势给吓住了,紧紧扒着秦时的衣襟,疑惑的问他,“爹,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