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宽慰魏舟的话,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迟疑,显然年龄小容易忘事这种解释并没有说服自己。
樊持可怜巴巴的扫一眼周围的人:他好像又挑了一个聊不下去的话题?
樊锵压根不理这个话痨,贺知年也不是多话的人,师徒俩正相对愣神,也没空理他。秦时见樊持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起他出发前送给自己的那一包药粉,虽然这一路上还没有用武之地。但出门在外,身上带多少他都不会嫌多的。
“大概尚明自己也有印象吧,”秦时给大家解围,“离开家乡的时候尚明年纪虽小,但多少都会保有一部分儿时的记忆。我自己就是这样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上幼儿……上保姆家里去的时候,她家门前种的一片紫藤。一到春天,一大片的蓝花紫花,壮观得不得了。”
那一片紫藤树其实种在幼儿园门外的花园里,据说其中最粗壮的一棵是两百年前一位考中进士的读书人亲手栽下的,在他们那里很有名。
后来秦时听说那几棵紫藤树也成了网红景点,每到考试季,附近大学的好多学生都要去那里拜考神——也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位神仙。
秦时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樊锵和贺知年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视线:关外那种气候,还能种紫藤?!
第117章 狼来了
尚明好似被秦时的说法安慰到了, 他双眼放光的说:“我老家那里也有很多人家种紫藤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总能看到一户人家种的紫藤,花枝都从高高的院墙上铺了下来……”
所以在尚明的记忆里,家乡就是湿润温柔的淡淡紫色。
秦时点点头, 魏舟不会跟他说这样的细节, 这就完全是尚明自己的记忆了。或许他看到的就是他自己家的景色也不一定。
秦时又问他,“你后来没有回去找过自己的家人吗?”
尚明摇摇头, 眼里的光也随之黯淡下来,“找是找过, 但桃花江闹过灾,冲毁了很多田地,好些人家都找不到了。”
百姓在天灾之下流离失所,谁还记得很多年前的某一户人家曾经卖过一个小儿子呢。在那种情况下,说不定孩子被人买走反而能有一条活路。
话题说到这里, 大家也都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还好沙鼠们也休息好了,派了代表过来通知他们继续赶路。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樊持, 在看见沙鼠跑过来的时候, 都没忍住,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秦时对尚明的感觉有点奇怪, 类似于“他好像是我亲戚,但我们又没法子相认”这种,而且他也不确定一千年前的族人, 那还能算亲戚吗?!
血缘关系会不会有点儿远?
一个人, 他的子孙后代会和不同的家族通婚, 血脉关系会越来越远。到了一千年之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大概稀薄得跟他与贺知年的“表兄弟”关系差不多了。
这是事实。
但秦时看道尚明那张与自己少年时相似的脸, 还是会有一丝亲切感。
沙鼠们带着他们走了两天之后,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小河从山坡另一头的树林里奔涌而出, 蜿蜒穿过了整片荒原,流向了远处的山脚。河滩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是一片名副其实的石头滩。
穿过小河再往前走,地势开始变高,起起伏伏的坡地尽头就是连绵起伏的黑色的石头山。更远一些的地方,山峰的顶端还堆积着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这个时候,漫山遍野的野草树木都已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黄色。真正寒冷的季节还没有到来,空气中却已经有了天高云淡的爽朗。
起起伏伏的荒坡草木疏落,带着萧瑟苍莽之意,从他们脚下一直绵延到了远处的黑石山。据说夜琮就带着他的狼子狼孙生活在那里。
秦时想起了《西游记》,取经的师徒四人走着走着就会遇见一窝占山为王的妖怪,好像跟他们眼下的处境很有些相似之处呢。
沙鼠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它们的头领,一只快要秃毛的老沙鼠对魏舟说,“要么在这里等狼王的手下来接你们,要么你们自己过河,继续往前走。”
魏舟无奈,只好结清了尾款——三张聚拢灵气的符。然后客客气气的送它们离开。
这些小东西虽然看似不起眼,实际上消息灵通的很,说不准哪一日他们就有事求到它们头上。所以大多数人都对它们挺客气的。
当然也有秦时和贺知年在昌马城里遇见过的那种要吃人的沙鼠,但基本上属于少数。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不会以人类为食。
魏舟和樊锵凑到一起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黄豆和李飞天都是闲不住的性子,见大队人马又停下来,立刻就不乐意了。它们俩在队伍上空盘旋了一阵,直接越过小河,到前面去探路去了。
秦时目送两小只越飞越远,正要感慨一下孩子大了什么的,就见它们俩又着急忙慌地飞回来了。小黄豆一边飞一边嚎,“爸!爸!狼来了!”
秦时,“……”
要不是他熟知这孩子的心性,真要以为它是被吓到,而不是有些兴奋过度了。
小黄豆第一次见到狼是在封妖大阵里,不过大阵里的狼群规模不大,因为食物充足,又没有什么对手,它们看上去都显得很和善,跟外头那些生活在大野地里的野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