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一下就明白了。魏舟代表镇妖司买下药方,他跟樊锵借钱付账,但樊锵大约……也不富裕。
“行吧,随你。”秦时妥协了,这药方他原本也是通过镇妖司才知道的。要不是他现在穷的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白给镇妖司也是应当的。
樊锵的手指头又开始笃笃笃的敲桌子,好像心里纠结着什么解不开的疑问。
要不是当着秦时的面,贺知年简直想拎着樊锵的领子到院子里打一架了。这么磨磨唧唧的思来想去,把人从头到尾琢磨个没完……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
要是这么信不过,干脆别提这一笔买卖啊。
贺知年就烦他这股子思前想后的劲儿。又不是分析敌情,有必要整这么严谨吗?!药方还是樊锵自己提出来想要的,也没人强卖给他。
樊锵也留意到了贺知年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干咳了两声对秦时说:“我这里积蓄不多,都拿给你。要是觉得不满意,等回了长安,让魏神仙再给你补。”
秦时愣了愣,这还能补?!
“你的积蓄也不用都给我,够我们一路花费就行了。”他灵机一动,补充一句,“剩下的,你让魏神仙给我打个欠条。”
他想起了樊锵苦逼的身世,被后娘欺负,艰难地长大,离开繁华的长安来到边城求生,说不定好不容易攒下点儿家底都是留着以后娶老婆用的呢。
樊锵不太放心的看了秦时两眼。好说话不是什么坏事儿,但他怎么就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大对劲?
这个穷的连身份文书都没有,身上估计连两个铜板都摸不出来的家伙,不会是在可怜他这个当朝武官,堂堂四品都尉吧?!
秦时还不知道自己被樊锵打上了“脑子不好使”的标签,还以为自己的形象特别的光明磊落,一派大侠风范,卖出如此重要的药方连价都不还。
樊锵也是个性格果断的人,当下挥笔立了契书,率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在名字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然后他把毛笔递给了秦时。
“这份契书是以我个人名义订立的,”樊锵解释说:“等回了长安,魏神仙会跟我补一份新的契书。不过,你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这份药方。”
这份药方的买家会是镇妖司,也只能是镇妖司。
秦时点点头,“好。”
他现在不是缉妖师,但他也不希望这个药方流落到妖族的手里去。若是让妖族知道这种药水一次两次之后会失去效用,那药方也就没用了。
这不是秦时愿意见到的。
关于立契的流程,秦时一无所知。还好他这边有一个熟人贺知年,要是哪里不对,贺知年一定会提醒他。
哪怕贺知年是买方的人,但他绝对不会坑他。
秦时有这个自信。
他拿着毛笔,在樊锵指定的地方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笔,一抬头就见樊锵和贺知年俱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秦时,“……”
就,就是说,他的字也没那么难看吧?好歹也横平竖直啊。
樊锵的浓眉皱起,“字难看也就算了,可你的字……没写错吗?”
秦时张了张嘴,忽然反应过来他写的是简体字。
秦时无辜的与这两个挑剔的古人对视,嘴硬道:“在我家乡,我的名字就是这么写的。不是写错了。”
樊锵,“……”
贺知年,“……”
樊锵还在想这小子果然脑子不好使,说瞎话都说不圆。他咋不知道大唐境内还有人使用这样缺胳膊少腿的文字?
没读过书就说没读过书,家境不好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说瞎话才是。
樊锵脑子里还在转这样的念头,就听贺知年用一种安抚炸毛孩子的语气很温和的接了一句,“原来如此,我的名字在你们那里怎么写?”
秦时左右看看,拽了一张白纸,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贺知年的名字,想了想,又写下了樊锵两个字。就是樊将军的名字笔画太多,写出来略大。
樊锵看着那个似是而非的名字,心里重新疑惑起来。秦时的表现太自然了,不同的字信手拈来,看上去不像是临时瞎编的。
难道,真有这样的文字?
樊锵深深的疑惑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第81章 八百两
没人再追究他写错字, 秦时也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毛笔,学着樊锵的样子在自己名字上按下手印。
按手印的时候秦时的思维忍不住又发散了一下,他想现在有检验指纹的技术吗?如果没有, 那指纹按上去有什么用呢?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本人啊。如果他没记错, 指纹的研究是在十九世纪初才得以应用于犯罪鉴别。
秦时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学问,只好归咎于旧时代特有的……仪式感。
樊锵收起契书, 对秦时说:“明日拿去县衙,正式的契书我让人送去客栈。”
古时候大宗的买卖要到官府去办理一些手续, 秦时隐约是知道的。他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带着樊锵给他的钱袋子告辞了。
樊锵的钱袋子是某种兽皮做的,大小也就一本小说那么大。秦时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皮,只觉得摸上去手感粗糙结实, 很耐用的感觉。
袋口系着一根皮绳,皮绳两端各系着一枚开元通宝的铜板。秦时摸索着这两枚铜板, 心跳都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