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眼尖,看见荷包似乎是粉色的,随着魏舟的动作在月光底下漾开一抹绸缎才有的温柔的晕光。荷包上似乎还绣了花, 不过这个就实在看不清楚了。
这么花哨的荷包,秦时琢磨, 难道是相好的姑娘送的?
魏舟从荷包里抓出一把什么东西, 随手一挥, 站在后边的人只看见星星点点的碎片从他手中扬起, 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似乎是碎纸片一类的东西。
秦时觉得周围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下,紧接着,就见洒落在地的小碎片在这诡异的光里一摇一晃地长大了。
秦时, “……”
秦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碎片在月光下慢慢变大, 然后从一个团起来的形状慢慢舒展开手脚, 变成了一个一个比真人还要高大的……纸人。
纸人们仿佛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站在地上快活地舒展手臂, 然后一个接一个朝着野兽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脚步落地,居然还是挺沉重的感觉。
小黄豆又一次从秦时的口袋里爬了出来, 好奇地朝着纸人前进的方向张望。见秦时只顾着自己吃惊,并没有按它回去,还得寸进尺地顺着秦时的衣襟爬上了肩膀。这里高一些,视野更好,是小黄豆最喜欢窝着的位置了。
秦时也被它的动作惊动,歪过头蹭了蹭它,不可置信地转头问贺知年,“你看到了吗?那到底是什么?撒豆成兵?!”
贺知年不是第一次见识魏舟的手段了,但他也是一脸受惊的表情,“大,大概吧。”
人家道门中的秘术,也不可能给他讲的太细致。
铜镜已经收了起来,月光也暗了下去,远处的场景他们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几个巨大的浅色的身影在阴影里翻来翻去……是真的翻来翻去,偶尔还能飞到半空中,然后再像一个秤砣似的砰地一声砸下去。
也不知道轻飘飘的纸人是怎么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夜风中传来野兽愤怒的吼叫,听上去仿佛有比蛊雕更加凶猛的野兽在与纸人撕咬拼杀,夜风也渐渐染上了浓重的血腥气。
秦时只能听到声音,却什么都看不到,心里急得不行,又不敢贸贸然窜出那一道微弱发亮的灯带——从实际效果来看,大阵的防御效果还是在的。
贺知年因为与魏舟打过交道,表现得要比秦时放松一些。见秦时始终后背紧绷,还安慰他,“镇妖司有不少道门中的帮手。封妖大阵最初是由袁、李两位大师带着道门子弟设立的,缉妖师抓捕到的妖怪,也都是他们来封印。”
秦时听的有些晕。
在他生活的时代,道门法术什么的,已经成为了不知真假的传说故事。第六组有自己的研究所,出任务的时候有针对妖族精神体的武器和各种药剂,已经没人会想到最初辖制这些妖怪的,其实是袁、李两位神仙的道门秘术。
这些道家法术估计很不好学。秦时心想,要不然也不会在后世都失传了。
道门秘术虽然厉害,但学起来太难,门槛也高,不易普及。不像后世的武\器装备,是个人就能使用。
也不能说哪一种形式更好,只能说时代不同了,虽然道门凋落,神秘的法术不再有人会用,但基数更大的普通人也总能想出相应的办法。
所谓的此消彼长。一条路走不通,想走路的人总能找到另外一条路。
秦时不安地动了动,“我们就这么等着?”
他还在第六组的时候就是突击队员。到了这里,每一次的拼杀也都是冲在最前面,还从来没有站在后方看热闹的经历,他简直浑身都不自在。
贺知年淡淡扫了一眼他们身后,“樊锵不也没动?守关是他们的责任,可不是你我两个人的责任。”
秦时琢磨这个名字,大约这就是之前下令把他们关在外面的那位小樊将军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秦时反驳他,“你我既然站在这里,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冷眼旁观啊。”
贺知年当然不是要冷眼旁观的意思。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对樊锵之前的态度有些意见。
站在他们前方的魏舟也听见了秦时的话,忍不住回过头,上下打量秦时,嘿嘿笑着说:“小郎君能说出这话,足见心胸。小道佩服。”
他年纪轻轻,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纨绔气质,但一开口却有种老气横秋之感。
贺知年摇摇头也笑了,“如何了?前面可用我们帮忙?”
魏舟傲然道:“不需要。阵法被催发,天亮之前,这些狗东西是怎么都冲不进来的,你们只管乖乖守在阵里就是了。”
说完还十分骄傲地补充了一句,“不要给小道添乱。”
秦时,“……”
秦时看看贺知年,见他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心里就颇为无语。他刚刚还说不能冷眼旁观,现在可好,不得不冷眼旁观了,人家压根不用他们帮忙。
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了太多常理之外的东西。这会儿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他可以旁观一下道门中人是如何降妖的。
秦时放下了心理负担,也不绷着了。听魏舟说阵法结实,干脆抱着刀在沙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小黄豆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信号,兴冲冲的从他肩膀上跳下来,正要跑出去撒欢,又被秦时一把捞了回来。
小黄豆不满地拿小翅膀拍打他: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