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年正在留意周围的动静,一抬眸正对上秦时打量的目光,他挑眉,露出一点疑惑反问的神色。
秦时指了指地洞的前方。
贺知年说:“有东西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刚才秦时迷迷糊糊提醒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什么,但自从掐灭了火折子之后,在鸟蛋微弱的荧光里,他的感官忽然就敏锐了起来,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正在接近他们的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贺知年怀疑是重明鸟的鸟蛋对它们有着一定的吸引力——重明鸟驱恶辟邪,算是天地之间的祥瑞。在某些大妖眼里,也算是天材地宝。
此刻围在他们不远处的小东西大约只是垂涎,却因为某些原因,还不敢做出抢夺的举动。
贺知年有些担忧,万一鸟蛋和这些小东西引来了更加强大的猛兽,后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贺知年把秦时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秦时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知道他现在也只是在强撑着。
贺知年叹了口气,比起遇见妖兽的问题,其实更迫切的问题就是他们需要找到吃的东西。否则还不等妖兽冲上来,他们先要饿死了。
秦时从靴筒里摸出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
“就靠它,”秦时叹了口气,“我们能抓到什么呢?”
这种时候,哪怕能让他们抓住几只虫子来压压饥也是好的,怕就怕虫子都比他们爬得快。
贺知年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前面就能遇到蛇窝。”
秦时抖了一下。
在第六组工作那么久,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他都见过。他自问也不是特别惧怕蛇类的人,但一想到在这样黑黢黢的地方原本就是蛇类喜欢的生活场景,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团子与他心意相通,体贴的安慰他,“放心吧,围在外面的那些小东西,大多数都不是长条状的……长条也有,但是不多。”
秦时,“……”
好像有点儿被安慰到了。
贺知年扶了他一把,轻声安慰道:“我们会找到食物、找到出口,然后跟自己的同伴汇合的。”
秦时,“……”
好吧,哪怕他只是在画饼,秦时仍然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那种坚定的、不容动摇的强大信念。
这也给他增添了一丝勇气。
头顶再一次传来震动,碎石窸窸窣窣地沿着他们掉落的坡道滚落下来。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着地洞深处走去。在他们走后不久,地缝在再一次的震动中彻底坍塌,从上方掉落的石块和沙土迅速的将这一条裂缝填满。
而这一阵震动,也令地底的生物受到了惊吓,团子给秦时实时播报:“它们吓到了,到处乱窜呢。”
贺知年伸手按在一旁的洞壁上,静静感受片刻,对秦时说:“或许不是地动。这种动静,有可能是怪兽或者姑获鸟的动静引发了某处宫室的坍塌。”
说不定就是塔楼,塔楼下方是取水房,取水房的下方自然是存在地下河道的。河道曾经变得干枯,后来又重新出现了新的河流,这一切都有可能导致地质结构发生变化。
他们目前并不知道地面塌陷的范围有多大,只希望摇光带着人逃走的时候,能幸运的躲开这些麻烦。
地裂的缝隙被堵死之后,地表传来的震动都仿佛被隔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只有零零星星从洞顶掉落的碎石提醒着他们,这里的环境其实并不是那么安全。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慌不择路,一头撞在秦时的靴子上。秦时低头,就见灰扑扑的一团,唧唧叫着跑了。
小东西动作还挺快,秦时没看清它的长相,印象里要比他在楼兰城见到过的沙鼠体型稍小一些,肚子挺圆的……看样子地底下伙食还不错?
秦时深恨自己反应慢,嘴里不由得念叨出声,“肉还挺多……”
他借着鸟蛋的亮光,从地上摸了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留着一会儿打猎。他现在虽然没什么劲儿,但打晕几只老鼠应该还是可以的。
“有毒吗?”他问贺知年。
贺知年很肯定的回答说:“沙鼠的一种,无毒,能吃。”
秦时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这小子竟然能猜到他的心思,并且还说了出来,估计也饿得够呛吧。
还有,原来生活在地下的这一群也是沙鼠啊。秦时心想,该不会还是楼兰城里打过一架的那一群吧?!
秦时指使团子来感应他们周围的动静。
团子虽然只是他精神体的一部分,但它作为纯精神体,没有人类身体受到的种种限制,感应的能力要远远超过秦时。
秦时这会儿只能影影绰绰感应到自己周围有一些动静,具体一些的信息他就无法探知了。但团子能够感应的范围却要比他大得多。
“它们在乱跑,”团子说:“但是有一些已经停下来来。它们……”
团子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它感应到的画面,迟疑了一下才说:“它们当中有一只个头很大的家伙,那些小东西都怕它。”
这大约就是沙鼠们的头领了。
“离我们远吗?”
“不远,”团子说:“差不多……就是你从上面掉下来的一段距离。”
秦时,“……”
他那会儿撞了头,昏迷着,压根不知道那是多长一段距离啊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