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在土墙下摔得头晕眼花,又被贺知年拽着跑,地面又时不时就因为怪兽的击打而发生震动,他压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又一下震动。
却比刚才那一下更近了。秦时甚至能听到怪兽喷出的鼻息,他不用回头,眼角的余光也能瞥见身后那个越来越近的庞大的黑影。
一道黑影高高扬起,携裹着万钧之势冲着两个人所在的方向重重砸了下来。
贺知年拉着秦时刚刚绕到矮墙后面,脚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两人猝不及防,一起摔倒在地,又顺着起伏不平的地面叽里咕噜地朝着低处滚去。
天旋地转之际,秦时察觉这一次的震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怪兽的一下重击似乎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震动似乎……来自他们脚下。
地震了。
秦时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听贺知年的声音有些惊恐的喊道:“小心!”
秦时的身体猛然向下一沉,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身体下滑的趋势。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但不等贺知年使力将他拽起来,秦时脚下的土地再一次塌陷,他和拉着他的贺知年完全身不由己,一起朝着更深处滑落下去。
怪兽眼看着到手的食物就这么没了,甩着脖子,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秦时的视网膜上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洞口,洞口外面是亮的,是残留着淡淡绯色的夜空,以及一个在天幕下晃来晃去的长脖子。而在洞口之下则是越来越大片的暗色。
恍惚间,秦时明白他们是掉进了这洞口里,并且……还在往下掉落。
在止不住的下滑中,眼前这一幕好像某个秦时曾经看过的动画片的镜头。但很快,半圆形的洞口和洞口晃动的怪兽就再也看不见了,他们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除了两个人狼狈的喘息,就只有身体和衣服摩擦在洞壁上簌簌的声响。
秦时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这样的想法,就觉得脑袋在什么东西上重重磕了一下。脑海中嗡的一声响,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知年并没有发现秦时被撞晕过去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德,才能在这么险恶的境况中时来运转——他们竟然掉进了一段倾斜的通道里。
两个人抱在一起,沿着向下的斜坡叽里咕噜地滚下去,虽然摔得晕头晕脑,但好歹避免了直接从高处摔下来的危险。
贺知年摸摸自己的手脚,简直有种难以置信的惊喜,然后他注意到秦时这半天竟然一声都没吭。
“秦时?”贺知年在身边摸索,半天才摸到了一条腿,“小秦?”
秦时一动不动。
贺知年的心沉了沉。
此时此刻,他们周围漆黑一团,贺知年只能感觉到他们是身处一处地底洞穴。洞穴中有微弱的气流通过,带来了一丝森冷的水汽。
贺知年顺着这条腿摸上去,抓住秦时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小秦?”
周围万籁俱寂。
贺知年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惧意,生怕秦时就这么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样一无所知的环境。
秦时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咳嗽。
贺知年大松一口气,一瞬间觉得腿脚发软。他有些狼狈的在他身旁坐下,满心都是庆幸,“你这小子……”
吓死老子了。
秦时觉得四肢百骸都沉重得让他移动不得,脑海里团子的声音也急急吼吼的叫唤个不停,“赶紧起来!好多小东西在往这里跑……”
秦时晕头晕脑地搭着贺知年的手坐了起来,哑着嗓子说:“有,有东西过来了。”
他不知道团子说的是什么,但生活在地底的生物,不外乎蛇鼠昆虫这一类,总归是以量取胜的物种。
他们不但没有同伴,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实在很被动。
贺知年没有出声,秦时听到他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片刻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摩擦声,一团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颤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秦时眨了眨眼,待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根三寸长短的雪茄状的东西。
之前秦时跟商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见过他们使用的火石、火绒之类的东西,贺知年手里的这个似乎更高级一点儿。
团子这个时候也安静下来,似乎在分辨远处的动静。
秦时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还处在半晕眩的状态里,而且他们又累又饿,一直疲于奔命,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还是把口袋里蹦蹦跳跳的大鸟蛋给吃了吧。
秦时这样想的时候,就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伸手一摸……居然还真是那一枚鸟蛋。他和贺知年从高处一路滚下来,竟然也没有把它给磕破。
“这到底什么鸟啊,”秦时诧异了,伸手把鸟蛋给掏了出来,“这么结实?!”
鸟蛋委屈巴巴的哆嗦了一下,窝在他的掌心里不动了。
“嗯?”贺知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让手中的火苗凑近一些,仔仔细细打量秦时手里的鸟蛋,“你看它表皮是不是有花纹?”
秦时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鸟蛋看上去似乎跟他刚在塔楼上看到的样子不大一样了,蛋还是那个蛋,但它的表皮却在火光的映照下反映出了一些奇特的纹路。这些纹路泛着荧光,围绕着鸟蛋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漩涡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