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啊,魂儿都飘起来了。
贺知年艰难的从他嘴边抢下了水囊,随手塞给一旁的摇光。他一手扶着秦时一手在他背后顺了两下,轻声说:“等下再喝……缓一缓。”
秦时靠在他肩上,狼狈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什么仙药,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眨眼之间舒展开来,舒服得要唱歌。
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他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别发出声音,”贺知年紧贴着他的耳朵,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免得引来它的注意。”
秦时竭力控制自己的喘息,他喘气的声音简直像拉风箱一样,怪鸟一定能听见……听见不要紧,别连累了贺知年和摇光。
秦时转头打量身后的人,发现除了这两位之外,竟然还有十多个同伴,只不过他们都处于昏迷的状态。
秦时简直惊喜,他这是稀里糊涂的就跟自己的同伴们汇合了?!
他用目光询问贺知年:怎么回事?!
贺知年抬眸,扫一眼不远处正从自己的育儿袋里往外掏东西的怪鸟:它干的。
秦时,“……”
“沐夜呢?”
贺知年摇摇头,神色平静,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担忧。怪鸟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队伍中乱成一团,他也是被叼进了塔楼之后才发现摇光也在这里的。
秦时没有再问,他们现在处境不妙,要想找其他同伴,必须要先从这里逃出去才行。
怪鸟也终于把藏在育儿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个大小与鹅蛋相仿,但是形状更圆润,颜色也更加莹白的蛋。
秦时觉得,他好像摸到了一点儿真相的边儿:这怪鸟是要承担起孵蛋的重任了。之所以拼命抓人,是为了给自己囤积储备粮。
而这个塔楼,就是它给选定的巢穴。
塔楼的大小在二三十平方,四面有窗,只不过窗户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人多高的窗洞。一侧的角落里有一道窄窄的楼梯盘旋向下。楼梯上堆积着沙土和乱七八糟的树枝干草,像是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
怪鸟在塔楼的中央位置堆了厚厚的一层干草。毫无疑问,它打算在这里孵蛋了。
贺知年待秦时冷静了些许之后,又喂他喝了点儿水。
秦时不敢发出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了,“哪来的?”
贺知年指了指脚下。
秦时猜测他指的是塔楼的楼下有可以取水的地方。他扫过那些昏迷的人,用目光询问他们昏迷的原因。
贺知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翻了个白眼。
秦时莞尔。这大约就是指这些人被怪鸟摔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头的意思吧。
旁边的摇光,“……”
摇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位一来一往的交流,心里颇有种不可思议之感。就这样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怪鸟用自己的尖嘴小心翼翼的把那只白蛋推到了草窝的中间,然后……继续掏兜,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只蛋,一只鸡蛋大小,另一只要更小一些,都是灰色的外皮上遍布着深灰色的斑斑点点。
秦时觉得这看上去有些像大号的鹌鹑蛋。这就有些奇怪了,这鸟还能生出型号不同的蛋吗?还是生着生着储备的能量不够了,所以生下来的蛋一个比一个小?
秦时转头去看贺知年,却见他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但眼里却仿佛有一些了然。
秦时满心疑惑,用目光急切的询问。
贺知年想了想,拉过他的手,在掌心里开始写字。
秦时顺着他的笔画感应,然后很囧的发现这人写的好像是笔画挺复杂的两个字,他压根就不认识。
两人面面相觑,贺知年脸上也浮现出有些啼笑皆非的表情来。
摇光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一句:哦豁,交流不下去了……
贺知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姑获。
秦时茫然,片刻后眉头一跳,反应过来贺知年说的是这怪鸟的名字。原来它竟是传说中的姑获鸟。
姑获鸟,传说中长了九个头的大妖。《本草纲目》里说它是由死去的产妇的执念幻化而成,经常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又被人称为夜行游女。
《玄中记》中记载它“喜取人子养为己子”,家里有小孩子的,如果夜间有衣服挂在外面,姑获鸟会在上面滴上血滴做标记,将孩子偷走。还有一种说法,是说姑获鸟会将孩子的魂魄取走。在荆州一带,它也被人称为“鬼鸟”。
秦时之前在第六组培训的时候,给他们上历史概论的老师也曾讲到姑获鸟。在镇妖司的档案之中,有关姑获鸟的最近一次记录是在明末。
荆水附近的村庄闹妖,接二连三的丢孩子。还有人亲眼目睹有怪鸟在村庄上方盘旋。当地官府上报镇妖司,镇妖司集中了荆南一带的六名缉妖师,将罪犯抓捕归案。丢失的孩子也都找了回来。
至于这些孩子是不是被吞噬了魂魄,记录上没有提。秦时自己比较倾向于没有。毕竟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如果有这方面的情况,镇妖司肯定会记录下来的。
不过同族的妖怪也是有着各自的喜好的,荆水河畔闹事的妖怪没有吞噬魂魄,不代表其他的姑获鸟不会这么干。而且大家听说过的姑获鸟是人类的精魂所化,所以喜欢找人类的幼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