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发送定位,但爆炸引起的振动是会被监控到的,所以秦时坚信只要自己再挺一挺,总能等到救援。
这一走又是一天。
秦时回头去看,觉得自己离开山丘并不远。很难想象他走了这么久,竟然只走了这么一段距离。
水壶已经空了。
秦时全身上下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不觉得哪里疼痛,甚至连饥饿和干渴的感觉都消失了,唯有虚弱无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盘着腿坐了下来。
白天虽然风刮得厉害,但到底是个晴天,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的颜色美的像一块深蓝色的宝石。星星也比他以往见过的都要明亮,闪闪烁烁地挂在头顶,仿佛他伸手就能摘下来。
据说干渴而死的人最后关头都会出现幻觉,秦时觉得,或许这美得不像话的夜景也是他的幻觉吧。
然后他真的看到星星从天空中落到了地面,在远处黑沉沉的戈壁滩上闪闪烁烁的亮了起来。
秦时呆呆看着,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那不是星星,而是篝火!
秦时一下跳了起来,又因为腿脚都虚软了,脚下踉跄,险些又摔倒。他握紧了手里的刺\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里跑去。
有篝火,就说明有人,他,他这是要得救了吧?!
戈壁滩上的冷风卷着砂砾吹过来,让他近乎疯狂的大脑也回光返照一般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夜晚出现在荒漠里的人有可能是救援队,也有可能是罪犯,是偷猎者。在答案掀开之前,什么可能性都有。
但即便考虑到了这种种的可能性,他也依然不管不顾地朝着篝火的方向奔跑——要么去跟这些不知底细的人周旋,寻找离开的办法,要么孤独地死在大漠里。
秦时已经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连成一片的篝火看着不远,但跑起来就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头似的。秦时精疲力尽,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听到了风里飘来的狗叫声——不像是工作犬。
秦时竟然诡异的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晃动的视野中,似乎有人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然后他就被一道迅疾的黑影扑倒了,有人在远处大声呼喝,秦时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但扑倒他的那头大狗显然是明白的,它拿爪子把秦时按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这是一个捕到猎物之后,看守的姿态。
秦时闻到了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腥膻气。他没有力气挣扎,还好大狗并没有要咬他的意思。
很快就有人跑了过来,听声音是几个壮年男人,黑夜里看不清形貌,但他们的口音让秦时隐隐觉得,似乎是陕西一带的人。他以前去过陕西,还去过榆林宝鸡,听到过当地人说话。
昏过去之前,秦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被一场爆炸从位于长江以南的尧洲市一直轰到了千里之外的大西北,这可真是……离了大谱了。
回去以后写报告,别人都不一定相信呢。
再一次醒来是在白天,他躺在一辆晃来晃去的马车上,头顶是深色的顶棚,靠窗的地方还挂着几串仿佛是干菜的东西,布蓬是掀开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后方的一辆马车,赶车的大汉穿着一件露出胳膊的布褂子,头上戴着一顶草帽。
秦时摸了摸身上,还是那身有些破烂的作训服,匕首和水壶也都在。这些人似乎没想昧下他的东西。
他的嘴唇有些干,但喉咙却并没有干渴肿痛的感觉,似乎有人照顾他,给他喂过水。
秦时的脑袋晕沉沉的,顾不上想太多,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有人说笑的声音。
秦时听了一会儿,还是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他摸索着从马车上爬了起来,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见夜色里一丛一丛的篝火,被马车围成了一个圈,不少人围着篝火说话,旁边还拴着两条大狗。看见他出来,人和狗一起看了过来。
秦时傻眼了。
他想他这是被轰到什么地方来了啊?怎么这些人看着根本都不像是正常人啊。
之前醒来的时候他看到过马车夫,但那时车夫头上带着一顶大草帽,秦时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穿戴打扮,这会儿一瞧,每一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发髻?
这就显得秦时的板寸特别的……格格不入。
其次是装束。
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交领的褂子,脚下有的人穿着短靴,有的人穿着草鞋,穿靴子的也跟他脚上的作战靴完全不一样。
秦时呆呆的想,我这是……穿到古时候了?!
他看别人像看西洋景,别人看他也一样满脸的好奇。
然后秦时就看见这些人后面有一个大汉走了过来。这人大约是这些人的头头,他经过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会侧身让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年轻,像是他的……助理?秘书?
反正是个跑腿的。
走在前面那人是一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壮汉,很威武的那种方脸盘,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着秦时的时候,眼里带着审视的神色。他身后那人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也是黝黑的面皮,人显得很精干。
秦时看得出这些人其实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身上就算带着匕首,也不过是光杆一个人,也确实没什么叫人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