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大人当心!他们遍体都是毒液!”
雪煜捂着被腐蚀出血的胳膊,豹尾挡在了商陆和鱼僧之间。
“无妨。让人先带你回铜雀阁疗伤。”
商陆绕过他的尾巴,一掌死死捏住了那人面鱼僧的肩膀。
只听滋啦滋啦的焦噬声在他手掌心炸开来,人面鱼唇角勾起冷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又沉没下去,因为商陆手上的蚀伤极快地又开始愈合。
“哼,怪不得能从流放之地一路打回铜雀阁来,”
人面鱼不屑道,
“可我们南部鱼族和你们相安无事百余年,鸦川如何易主我们都不曾提出过异议,如今你却这般将我们捉拿,就不怕失了南部的民心么?”
商陆哂笑一声:“我亲自派部下将你们请来这铜雀阁做客,本无意为难你们,是你们自己暴反还伤了我麾下将军,何来捉拿一说?”
“做客?难道不是另有所图么?”人面鱼的目光越过商陆,冷嗖嗖地刺向他身后亭内正风轻云淡饮着茶的江御,“浑身都是琉璃海里那些自视清高的仙人臭气,你竟和这等人混在一起,哼……”
说话间江御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踱步到了迫于商陆威压而不得不下跪的两只鱼僧面前。
“我有话要问你们,问完了自会放你们走。”
江御语气淡淡,可话里不容反抗的压迫感却比商陆带来的更甚。
人面鱼艴然不悦地仰起下巴眯着眼看他,肩头虽有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咬着牙撇开了脑袋,拒绝与江御交流。
他一旁的鱼头人一直没有开过口,始终兀然地睁着那双仿佛合不上的黢圆鱼眼,直到江御肩上的季凌纾骤然闯入他狭窄的视野。
他喉咙里忽然发出了咕噜一声,薄如蝉翼的眼皮不自然地震了震,充溢在那双鱼目中的情绪让在场的其它人都难以解读,却也无比丰盈,最终终于化作了一行清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他面前冰凉的地砖上。
“呃啊啊……嘎……”
他激动地扯了扯人面鱼的胳膊,手舞足蹈地比划起什么。
“什么?!”
人面鱼出于本能,震惊地回望向江御的方向,很快又装作无事发生,低声严肃地问鱼头人道:
“你确定不会有错?”
“啊啊,嘎!”
“竟会如此……竟有此事……哈,哈哈!”
人面鱼喘笑出声,忽然转向商陆:
“少主,你这客人要问我们话,可以,但旁人都不许听,我们只和他讲!”
商陆和江御对视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让我离开,可以。但你们别想耍花招,只要你们敢逃离这亭子半步,我就折了你们的手脚。”
人面鱼摇了摇头:
“不,不止是你。他也要走!”
这次他指向的是江御。
商陆蹙眉,“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和他都走了,你的话还能说给谁听?”
“啊,嘎…”
鱼头人按捺不住,若不是被商陆按住了肩,他那双湿漉黏腻的鱼鳍便已经攀到江御肩头去了。
人面鱼诡笑着看向季凌纾:“我们说给这小玩意儿听。”
季凌纾被他们二人盯得后背发凉,尤其是那上半身长成鱼样的鱼头人,死物一样的眼睛盯着他时充满了贪婪。
他伏在江御耳畔轻声道:“师尊,让我会会他们。”
“我也要留下。”
江御只冷冷道。
人面鱼双手抱胸,傲然冷哼一声,“那我们就无可奉告了!”
“你……!”商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眼前忽然一道弧光闪过,腥青色的血洒了满地,紧接着便听见鱼头人“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我说我要留下。”
江御的声音清清浅浅,穿过黏腥的血色。
他亮了亮手里锃亮的铁剑,不知又是何时从哪个倒霉的侍卫身上顺来的。
在鱼头人哦哦呀呀的扭曲惨叫声下,人面鱼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太阳穴边顿时暴起了根根青筋,以至于他差点挣脱了商陆的压束:
“你放开他!你这混蛋!唔……!”
下巴登时被从江御肩上跳下来的小狼踹得脱臼,鱼头人不顾剧痛,依旧恶狠狠地朝着江御狂吠: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了!拿开你的脏手!”
“不告诉我?”
江御轻笑一声,用手上的剑刃再次毫不留情地剥下了鱼头人脸颊上的一片灰鳞,
“好啊,那我就把他,把你,还有你们整个部落统统片成薄鱼片,到时候你们就算求着我要告诉我,我也没兴致听了。”
“喔喔啊啊啊——!”
他手起刀落,没给人面鱼犹豫的时间,这次他一剑刺入了鱼头人浑圆的眼睛里。
就是那双眼睛,带着毫不遮掩的贪婪和觊觎,胆大包天地盯着他的小狼。
直到血色漫延满地,沾湿了人面鱼的鳍爪,他终于无法忍受看着同伴被生生千刀万剐,满眼恨意道:
“我说…!我说,你可以留下!行了吧你这疯子!”
“嗯。这还差不多。”
江御淡淡收了剑。血迹唯独没有沾到他身上。
他转而看向商陆:“那还请商少主回避片刻,我尽早问完了话,那位鱼僧才好尽早止血疗伤,别耽误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