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他的同时他也伤到了我,虽然不怎么严重,但我可是墨族。”
商陆没把话说透,江御却已经紧蹙起眉心。
墨族的自愈能力非同小可,但商陆身上这道连皮都没破的伤却迟迟不见有愈合之势。这都是拜风曲的神雾所赐。
“你觉得他是冲墨族来的?”江御问。
“我们墨族本就难以掌控神雾,靠强悍的身体力量和恢复能力才能有一席之地,而现在却有人的神雾能抑制我们独有的自愈能力,我不可能不重视。”
商陆将太岁胎存入了玉牌交还给江御,四处张望了一番,又问道:“怎么不见雪煜?我分明交待了他要贴身侍护你。”
江御面无表情,状似随便指了个方向道:“没看见,许是刚刚人群混乱被撞飞了出去。”
商陆:“……”真不是被你打飞的吗。
江御无情地忽略过有关雪煜的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去追那个用神雾的白发男吗?”
“此刻再追也是追不上了,我自有安排。现在以你为重,别让节外之枝耽误你的要事。”
商陆吩咐手下的人去找回雪煜,顺便也把处理竞卖场里烂摊子的任务交给了他,让人传话给他记得把金子房里的鱼僧带回来方便江御调查於菟。
二人则先一步返回了铜雀阁,一方面是把铸剑材料护送给阁中的炼剑师,另一方面则是商陆身上那道伤无法自愈,需要阁中巫医施法敷药。
他那道瘀伤离心脉太近,疗愈之前不可再大肆动用神雾。
江御念及他到底是为了帮自己铸剑才受的伤,再者也好奇墨族内自成一派的巫医会如何施法,因而也跟着去到了少主殿内。
商陆休憩居住之处,属于他的气息自然强烈,还没进殿那一直匍匐在江御肩头的小狼毛球就龇牙咧嘴地炸了毛,江御发现它在不知不觉已经不再是最初那简陋敷衍的圆球形,而是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小狼。
不过因为太小只了,其实看起来更像小狗小狐狸一类的,没有半点猛兽的样子。
也不知季凌纾现在在哪,什么时候能赶到鸦川来。
他原本是想一个人在鸦川处理好一切,明宵星君他没把握能立刻除掉,但至少要找到於菟阻止季凌纾再度被反噬蚕食。
那天他也不是突然想通,更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改了主意才要召季凌纾尽快回到他身边,而是因为季凌纾通过玄星秘境的时间比他所想的要短太多。
这让他缓然地意识到,身边人早已不是只能活在他庇佑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幼狼。就像不知不觉间季凌纾已经比他个头要高了一样,被他养大的不是人畜无害的徒弟,而是货真价实的野兽。
很多事情,已经瞒不住季凌纾。
小毛狼在江御肩上不停地嚎叫着,甚至在商陆因为廊壁变窄而不得不和江御靠得近了些的时候还嘎吱狠狠咬了他一口。
江御倒是手快,一把将它捞了回来,正欲开口教训,谁知那前一秒还满脸狰狞的小毛狼下一秒就变了脸,泪眼汪汪地望着江御:
“呜……”
这一点简直和季凌纾一模一样。
“……”
江御叹了口气,把他塞进了袖间,朝商陆道,“我手里有许多疗伤用的灵草,都是金霞宗里上乘的品质,不知对你的伤有没有作用。”
商陆只笑:“季凌纾小时候如果闯了祸,你便这样代他表达歉意吗?”
江御正色道:“季凌纾比它乖多了,从来没给我闯过祸。”
商陆脸上写满了不信,侃笑道:“恐怕是因为他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对的。”
江御没再答话,二人抵达少主殿,商陆在前推门走了进去,殿内已经有位巫医恭候着他们。
那巫医拖着蛇尾带着眼纱,始终低垂着双眼,似乎很是畏惧商陆。
她看了眼商陆身旁跟进来的江御,面露犹豫。
商陆淡淡道:“无妨。你只管看伤。”
蛇医又悄悄瞥了江御一眼,不敢多言,低眉顺目地端来了药杵,替商陆查看着前胸的伤痕。
江御留意到,商陆似乎一直在观察着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看那蛇医没什么反应,他眼里似乎流淌而过了几许淡到难以捕捉的失落。
蛇医从面前经过时,江御才看清她尾巴上拴着一条小臂粗细的锁链,锁链自宫殿的最深处延伸而出,已是锈迹斑斑,不知锁了她多少年。
他不禁有疑,商陆打回这铜雀阁并没有多久,这蛇医却好像已经在这里守了许多年,而且眼神浑浊呆滞,像是一具只会行医的空壳。
没等他细想,蛇医已经调配好了一方药泥,用手里的玉杵将药泥抹上了帕子,“啪”的一声盖在了商陆的伤处。
“嘶。”
商陆闷哼一声,疼得皱起了眉心。
江御的目光随之落在了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
“我看你的部下们,包括那位雪煜,身上无不都挂着各种各样的旧疤,只有商少主身上光洁无暇,白虎一脉的恢复能力竟如此强大,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吗?”
他在季凌纾身上见识过墨族的自愈力,但饶是季凌纾变回原形狼身,伤口也只是能尽快止血愈合,留下的疤痕却要许久才能消去。
他这话问出口后,一旁的蛇医不觉浑身绷紧起来——她怎么没来由地就觉得面前这人这是看上了她们少主身上的好东西想抢走给别的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