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仝从鹤带着蒋玉回宫后被凶邪给埋伏了?
哐——!
寝殿大门被人从内上了锁,季凌纾执剑劈开门栓,大门内侧上鲜血淋漓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曾经辉煌万千的大殿此刻只余颓色,都皇城用黄金宝石堆出的珠光宝气俨然被血色肉泥给掩盖。
“哎呦,”
追上来的独夏也跟着他们窜进了寝殿,张望了一周后咧嘴嬉笑道,
“看来有人在我之前动手了啊?”
季凌纾心里陡然升起种不祥的预感:
“仝从鹤……你……”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此刻蒋玉正虚脱地跌坐在地上,因受到惊吓他双肩不住地轻颤着,而国师仝从鹤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拎着只断腿,笑意清浅:
“多谢兰时仙尊没有出手妨碍。”
当然,蒋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然变了副脸孔,从城主的忠犬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把三皇子一家人残忍地屠了个尽。
听到季凌纾的声音,仝从鹤稍稍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不减:
“季仙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好,省得我晚些时候还要和你们多做解释。”
他边说边把手中属于三皇子的那截断肢抛了出去,只见半空中陡然张开了一张白乎乎的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吞掉了那只人腿。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回荡在整个辉煌的宫殿之中,连独夏都觉得恶心,嫌弃地蹙起了眉头来。
半晌,白乎乎又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堆骨泥,与此同时仝从鹤竟像是被凭空甩了一拳似的,随着一声脆响偏过了头。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泛红的面颊,笑意盈盈:
“家妻脾气不好,各位见笑了。”
作者有话说:
季凌纾:疯子天天有,我身边特别多.
第75章 讲讲道理
“咕呜……”
白乎乎不仅没好气地揍了仝从鹤一掌,同时还用它那几乎完全被白色绒毛遮挡住的牙舌挤出了一连串带响的气泡。
“你妻子不会讲人话吗?”独夏抱着手,转着眼盯着那怪物,面露不满道,“我要千刀万剐的人被你给抢先一步吃了,你说怎么办?”
季凌纾一时间分不清独夏和这茧妖到底谁更像怪物些,独夏难不成还想和这妖怪讲道理吗?杀人害命不当回事,先来后到却非要掰扯清。
如今突逢变故,季凌纾也管不了独夏怎么想的了,金霞宗最大的香火供给地都皇城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他必须把仝从鹤带回宗里去才行。
只是仝从鹤前半夜刚从他手里保下茧妖,二人沆瀣一气把宫里搅得腥风血雨,怎么现在却又像是起了内讧……打起来了?
“那茧妖刚刚说不好吃,这是在和仝从鹤闹脾气。”
江御朝季凌纾解释道。
季凌纾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这你也听得懂??”
江御耸了耸肩,这妖怪身躯虽大,心性果真如仝从鹤所言,像个顽童。季凌纾牙牙学语时江御就能经常猜出来他想要什么,如今面对这茧妖的咕噜声也能猜出七八分。
趁独夏要找仝从鹤他们麻烦时,江御和季凌纾也趁乱把呆坐在血泊中的蒋玉给拉了回来。
亲眼目睹了白乎乎生嚼三皇子的全过程,蒋玉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久久无法从震颤当中回过神来,被二人拖着行走时都还未恢复意识,只双目涣散地盯着自己衣上溅到的鲜血。
他知道三皇子该死,娇纵他草菅人命的城主和夫人也罪大恶极,但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被咬掉脑袋截断脖颈,冲击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蒋玉浑身僵硬,江御拽着他艰难拖行了两三米,突然松了手,轻飘飘瞪了眼季凌纾:
“你站在旁边干看着?”
季凌纾犹豫道:“我怕我碰他你生……”
生气。
这话季凌纾没敢说完。他差点忘了江御的身份地位,忘了他和师尊之间横亘着的那条隔阂,差点只以为面前的人还只是凡人江御。
“嗯?怕我什么?”江御没听清。
“没什么。”
季凌纾无声地懊恼起来。
他明知他的师尊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却又发自心底地希望师尊能生生气。
没等季凌纾多想,他扶起蒋玉、碰到蒋玉的那瞬间,汹涌的不适感忽而涌上胸腔,将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混沌戾气再起唤醒,两股强势的心流踩着他的灵魂交锋,但仅仅是眨眼睛的功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沉闷都在刹那间被遗忘消散,天道使然,他在触碰到蒋玉时竟有一种陌生的心安。
就像他沉沦于湖底幻境时,江御握住了他的手一样。
他甘之如饴的东西,天道怎会不知。
蒋玉还是一动未动,直到季凌纾从袖中掏出了护心凝神的丹药塞入了他口中。
他猛地颤抖起来,看了看季凌纾,继续抖,又转向另一边,看见了江御那熟悉又隽丽的脸孔,心里的惶惑才终于安稳了许多。
蒋玉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脑子混乱一时挑拣不出关键,只能想到哪句说哪句:
“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那个妖怪根本不是什么国宝,它、它完全是把这宫里的人当做了口粮……国师、国师…我不知道国师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他保护了我,但又杀了别人,御池里的井也被毁了,长公主、我看见长公主抱着挖出来的白骨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