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纾闻言不禁震愕住:
“你、你怎么能把别人家仙尊的元神封在送给我的护身符里?!”
“有什么不行的?”
江御语气平淡,季凌纾却还听出了几分理直气壮,
“漱冰修为那么高,那点儿元神虽然碎了些,但却是提升法器品质的珍稀材料,他保护你你也珍护他,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吗?”
而且原本就不是完整的魂魄,说白了只是带着其印记的神雾而已,并没什么用处。
季凌纾只觉得浑身发毛:“我、我要早知道这东西里装着别人的灵魂,我才不珍护呢!而且这耳坠你自己不是也有吗?为什么要封在我的里头!”
“我又用不着法器护体,当初打造出来也只是为了装饰而已。”
“……”
季凌纾一时语塞,半晌才忽然上手撩开了江御耳畔的碎发,闷声道,
“那现在呢?”
“怎么不见了呢……是因为我戴上了耳朵,所以你就不愿和我一样了吗……唔!”
季凌纾话没说完,被江御迎头给了一手劈:
“我都被打成凡人了,那想害我的人会留下护身的法宝给我?”
“喔。”
季凌纾揉了揉脑袋顶,正想着师尊还是师尊,一点都没变时,突然睁大了眼睛,有些颤抖地再次看向了江御:
“师尊你、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并未。”
江御叹了口气,
“只是和漱冰有关的事差不多都记了起来。”
简遐州修为高深,去平玉原抓捕梦空花前江御最后一次见他便感受到他离飞升破境不远了,后来他在平玉原历练了几个年头,功力定然是只增不减,江御猜测,能这么快就回想起和他有关的事,也许少不了简遐州自身的推波助澜。
也许他在和另一个灵魂共存时就对天道的真正意图探查到了一星半点,甚至意识到江御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并为此早早就做了谋划。
不过漱冰已逝,事实究竟如何,都已经不得而知。
“那师尊觉得,我该把耳坠给独夏吗?”
季凌纾边说边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本来还对独夏骂骂咧咧,一听他是为了简遐州在发疯后,季凌纾心里反倒升起了愧疚之意。
独夏总说他们殊途同归,导致季凌纾忍不住地会去想,如何此刻他是独夏,有别人将封印有他师尊元神印记的法宝贴身佩戴,他会如何?
他一定会抓住那胆敢染指触碰他师尊的人,拆开他的血肉骨髓,燃尽他的七魂六魄,让那人死得痛苦难堪,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省得他的师尊再被觊觎。
血腥狠厉的私欲和暴增的力量缠绕着伴生于季凌纾的心底,如并蒂墨莲,染尽淤泥,悄无声息地疯狂蔓延开来。
戾气被他紧压在眼底,在江御给出回答之前,季凌纾又轻声嘟囔了一句:
“这是师尊送给我的宝贝里,我最喜欢的了。”
江御闻言眨了眨眼,琥珀般的瞳眸似乎比往日又明亮了几分。
他抬手在季凌纾头顶晃了下,季凌纾的狼耳朵就听话地“嘭”的一声冒了出来,由着他薅。
江御:“我还能给你很多,但简遐州已经给不了他了。”
季凌纾微微偏着脑袋,用毛乎乎的狼耳蹭着江御的掌心,
“师尊没有骗我吧?”
江御轻笑一声:“何出此言?”
季凌纾微垂下眼睑:“你失踪、失忆,甚至失去修为,这些都是在我说要和你双修之后才发生的……我常常想,我神通广大的师尊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是不是因为厌我倦我,想要离开我才……”
“啊————!!”
忽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堪堪打断了季凌纾未说完的话。
他和江御同时心头一紧。
这声音他们熟悉,是此前在宫中认识的那个在三皇子宫里做事的宫女小桃。
与此同时,在他们跃入宫墙的那瞬间,凶猛而刺激的血腥味涌入鼻息,呛人无比,浓烈到像是将人泡入了血潭里。
“啪嗒”
季凌纾一脚刚刚落地,踏入的却不是坚实松软的草地,而是黏糊湿漉的一地鲜血。
“仙、仙君……仙君…………!”
小桃面色惨白地扑过来,瘫软在江御和季凌纾跟前,哆哆嗦嗦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惶恐地指向三皇子的寝殿,
“不、不得了了、妖怪、妖怪吃人了,呕——!”
她话没说完,呛了一口刺鼻的血腥气,顿感反胃不已,爬到一旁的树丛中干呕了起来。
季凌纾皱起眉心,从袖中掏出张符咒引剑下印,镇在了小桃身边:
“呆在这儿别乱跑。你们国师呢?他前半夜不是就回来了么?”
“国国国、国师……国师?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被杀了,皇子、城主,还有夫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小桃连哭带嚷道,看起来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季凌纾还欲再问,江御已经先一步朝三皇子的寝殿赶去,他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的腥臭味越来越重,血水也越来越浓稠,三皇子的寝殿就像是这血瀑的源头,倾流入注。
更让二人捏了把的是不知所踪的蒋玉。信号烟花是他燃放的,说明他遇到了危险,而宫中此刻的这副惨状,很难保证他们淌过的血水中没有来自蒋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