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行简信他真的敢动手,连忙松开了手。
花坞大门“啪”的一声合上,刚刚在江御眼前没敢哭出来的木羽晖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玄行简叹气连连。
这事可恨就恨在江御劝不得也威胁不了,无所求亦无所惧的一个人,只要不高兴了,谁都哄不好。
江御说什么都不肯松口,木林海和玄行简都拿他没办法,最终只得耗费大量钱财精力,为木羽晖炼制出可以暂时麻木痛觉的丹药,送他进炉火中炼了四十九天。
木羽晖哭着被送进三昧真火的那一天,青阳峰的业火终于停歇。
从此羡阳座下再无人敢招惹季凌纾,只是这梁子也就彻底结下。
季凌纾被江御从青阳峰带回花坞后,江御亲自拿帕子一点一点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血污,那时季凌纾年纪小,趴在师尊腿上尾巴一摇一摇,逗得江御笑弯了眼。
“疼不疼?”
江御问他,
“脸上这道口子又是什么时候弄的,当时我怎么没看清,不然四十九天都便宜那小子了。”
“不疼。”
季凌纾摇了摇头,
“师尊忘了,我感觉不到疼的。”
“……”
江御神色复杂,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耳朵。
虽未言明,但季凌纾知道,师尊一定又在考量如何让他恢复痛觉。
小季凌纾耷拉下耳朵,试探地看向江御:
“师尊能不能教我法术?如果我能凝聚神雾的话,今天也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
江御微垂着眼,如霜雪明琅砌成的玉像,说出的话让季凌纾心底生寒:
“用不着。”
顿了顿,江御又补充道,
“有我在就足够了。”
大概是看出季凌纾情绪低落,那日江御难得多说了几句,
“等你拿得动剑了,我会把所有的剑法都教给你,你要记住,手中的剑永远比神雾可靠,现在你想变强的话只要别偷懒坚持锻炼体魄就够了。”
季凌纾点了点头。
但对江御的话却不敢苟同。
因为修剑之人如果不能像江御那样登峰造极,就永远也敌不过实力相同者运用的仙术。当今仙门之中除了季凌纾早已没人修剑道,说白了比起修炼神雾,剑道又要吃苦又要费时费力,是早已被抛弃的古法陈道。
至于江御为什么偏不教他运用神雾,理由不言而喻。
甚至连最不识眼色的木羽晖都明白。
那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木小少爷被族人簇拥着抬出了三昧真火,得到消息后来探望他的人源源不断,青阳峰门庭若市。
季凌纾从箱子里翻找出师尊闲来没事随手送给他的一件不知什么宝物,也从后山绕去了青阳峰想去探望。
他这人不知疼痛,所以也就对他人的恶意感知迟钝,木羽晖打他、烧他,他感觉不到,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过,那天他会委屈也是因着被他们污蔑成小偷。
后来木羽晖被江御逼着每天来花坞下跪磕头认错,季凌纾心里也就没了责怪,反倒天真地想着他罪不至此,遂好心来看望他。
正门有木林海站着,不可能放他进去,季凌纾索性穿林而行,打算翻窗进屋。
就在他准备掀窗时,屋内二人的谈话声入了耳。
是木羽晖和来喂他吃药的木家仙童。
那仙童年岁尚小,不懂人情世故,也没见过世面,只知要讨好自家主人,所以便嘟囔着为木羽晖打抱不平:
“那兰时仙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少爷天赋异禀,百年难得一见的水云骨他居然都瞧不上,偏宠着那什么墨族的野种去,简直不识好歹。”
“哼,要不是被火烧一次,也发现不了我竟是水云骨,”
木羽晖躺在床上洋洋自得道,
“我叔叔说了,江师尊之后,世上唯一水云骨就是我了,说明我天生就适合练剑,以后也能和江师尊一样战无不胜,他早晚会收我为徒的。”
水云骨是极其罕见的一种骨骼结构,韧而不僵,柔而不脆,有传言说江御之所以能以一剑破万敌,五分在技巧,还有五分就在这水云骨。
仙童替主人担忧道:
“可兰时仙尊被那野狗鬼迷了心窍,万一那季凌纾吹几句耳旁风,让兰时仙尊对您有偏见了可怎么办?”
“不可能,”
木羽晖绕了绕手,一半是私心妒忌,一半是常听大人们说不能让墨族偷窃了他们仙宗的术法,
“江师尊要是真宠季凌纾,怎么可能不教他本事?不都是看在他高低还算墨族的圣子,要担养育他之责而已。我叔叔说了,江师尊就是图个新鲜,等季凌纾成年,江师尊肯定也该腻了,到时候自然会把他抛之脑后,哼。”
“嘎吱——”
“谁在外面!”
木羽晖反应极快,仙童也立刻放了手中玉碗探身出窗。
然而窗外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季凌纾躲在树林深处,蜷缩成一团,连想家都不知道该思念哪里,只能紧紧攥着发尾师尊给他缀上的雪柳花,掌心快要硌出血来。
他不要像小猫小狗一样被师尊抛弃。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一直呆在师尊身边?
第24章 违约
“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