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明远有心挣扎几句,说些例如“我在公司十几年,从你父亲在的时候,就替他打下不少江山,你不能这么对我”之类的话,但听着俞安乐话语中的笃定,便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这可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万明远脸色继续灰白下去,他觉得自己很累,目之所及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自己手面都粗糙了些,像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弹性,长出了一些细纹。
他努力打起精神,试图争取最后一点利益,“这样无缘无故辞退我,你得赔钱,n+1个月的工资....”
万明远在赌,赌对方拿不出证据来,毕竟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而自己在公司十几年,获得十几个月的月薪赔偿至少能让自己缓过这阵。
俞安乐那边安静了片刻,没有说话,只听到噼里啪拉似乎在敲电脑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又响起,“啊,找到了。万经理,你如果执意要求赔偿,那我们只能法庭见,对了,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之前我们跟幸磴、千邦那几个公司合作的时候,你拿到的巨额回扣,我这边是有证据的。”
说着他就报出了两个详细到个位数的数字,万明远心立刻就跌到了谷底。
水至清则无鱼,项目组的灰色收入一直是存在的,这家公司是属于俞家集团比较早期的下属公司,因为俞家集团总部的一些原因,一直没能把股份分红制推下来,骨干员工也只能拿死工资跟有限的绩效奖金。
主家不给,老油条自然要想办法自己拿,好在他们还有分寸,拿的数目不多,在集团根源问题解决之前,对于这些老员工的收入俞家暂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明远虽然拿的确实有点超额,但俞家因为俞安乐之前“撞客”的事多少有些混乱,俞安乐好了后又一直在补功课,还没来得及算账,如今万明远倒是自己撞了上来。
刚好杀鸡儆猴,虽然万明远做的恶不能公开,但如果能让几个跟他情况差不多的“元老”紧紧皮,倒也是好事。
今天接连受挫,身体也不束缚到了极点,万明远心灰意冷,再没有之前的意气,看都不看屋里的三个年轻人,颤颤巍巍扶着墙走了出去。
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他这个年纪,这样的身体,再加上离职证明上鲜红的“辞退”,他的事业算是到头了。
屋里三人互相看了看,薛泽宇突然反应过来:“方炎,你居然是关系户!太险了,要不是你跟俞总有交情,我的工作真的要完了!”他激动完又冷静下来,“不过也是,你看你认识这么厉害的大师,家里条件好才是正常的。”
方炎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了,自己还得回学校读书,大概率不会继续在这边工作,说太多未免交浅言深,只含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俞总。”
私事不愿多说也是正常的,薛泽宇也不在意,他招呼方炎跟卫铭坐下:“我出去让服务员上菜,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这么晚了,先吃饭再说。”
等他从外面回来,他还掏出两个红包,“我爸...就上次托卫师的福能看到他的那次,他临走还嘱咐我了,要给卫师包个大红封,还有方炎,这是我现在能给的最大的金额了,对你们来说可能九牛一毛,但以后我会再补的!”
卫铭瞄了一眼薛泽宇身后,薛辉正含笑站着,儿子的事顺利解决,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薛泽宇昨天晚上一送走卫大师跟方炎,不到九点就睡着了,睡得又沉又安稳,早上闹钟都差点没能把他叫醒,要不是惦记着还得去公司给万明远放蚊子,他甚至想请半天假睡个昏天黑地。
睡得好胃口自然就好了,这会儿大快朵颐,连炒青菜都觉得巨香。
方炎见事情解决,心头放下一件事,胃口也不错,只有卫铭,想着下午师兄打来的电话,心里有些不爽。
打电话的是方师兄,说的却是二师兄江泰仪的事。
江父这些日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倒霉透顶,出门被泼水这都是小事了,就在早上他穿鞋子的时候突然惨嚎一声——他床头钉大头娃娃画报的图钉掉了下来,不知怎么就掉到他的鞋子里,他一脚踩上去被戳了个血洞,图钉年久有锈迹,他还被儿子送去医院打了破伤风。
老头一辈子固执又偏执,就没安生过,回来自己想了半天,觉得这是江七爷给他的报应,他使唤江泰仪,让他请五朝观的人给江七爷做一场法会,超度超度他,更重要的是,求他放过自己,这样一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又要倒什么霉的日子,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自从上次的事害了小师弟,卫铭受的伤现在都没好,江泰仪对着这个父亲就冷了心肺,除非早上这种受伤真的没办法的事,他一般都不搭理他。
但给江七爷超度这事...江泰仪本来就准备办的,江父做了缺德事,江泰仪不得不捏着鼻子跟着他擦屁股,一直没办只是因为之前一直卜不到江七爷的魂魄位置,更何况卫铭还等着找到江七爷的主魂,好破了契约解了反噬,江泰仪哪怕学艺不精,平日没事也会卜一卜,江七爷的魂到底在哪里。
今天江父既然提起来了,江泰仪随手又卜了一卦。
结果这一卦真的出了结果!江七爷的正魂归位了,就在他自己的坟墓里。
江泰仪毕竟是个半桶水,怕自己卜出来的结果不准,还特意请方旗山又卜了一次,结果方旗山出手证实果然江七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