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彦果然上当,见一直拖着只会让跪着的郁博实难受,他冷哼一声,随即转身消失不见。
梅修永与余姜面面相觑,这“哼”是什么意思?
心里知道他还是不愿应是,郁博实无法,只能自己把戏唱下去,他转过身,“他这就是同意了,我们家仙...一直是这样的。”
“博实这么说,那就是了。”郁华章面露喜色。
郁家世代出过许多主祭,但主祭跟主祭也是不一样的,比如上一代主祭郁华章的父亲,他就看不见家仙,有事请问只能在祭台前敬香,再根据香燃烧完的长短,对照传下来的典籍自己寻找答案。
但郁博实就不一样了,家仙对他格外青眼,他不但能看见家仙,问卜也没有次数限制,到了如今更是连大祭都不用就能发财,实在是...令人嫉妒。
至于郁华章自己...那块邪门的玉石不认他的血。
当年郁华章成年后,父亲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便想将主祭的位子更替给他,那时候也是先做过请问,家仙态度无可无不可,或者说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郁家父子便自顾自进行了仪式,毕竟供奉确实不能断。
更换主祭有一个重要的步骤,就是只留新的主祭一人在祠堂,将鲜血滴在玉石上,至多不过半天,有时甚至只用十几分钟,这仪式就算完成了。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里,那些新任的主祭都说在祠堂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醒来完全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毕竟是供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仙,怎么会害郁家人呢。
郁华章便也没当回事,这个过程也确实不惊险,然而等他醒来将父亲喊进来,却发现父亲的脸色变了。
郁华章的父亲看着玉石下的石阵上,一小滩鲜血红艳艳地在那摆着,完全没有被吸收的意思,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这玉石作用是查验郁家血脉,难道自己这豁出命去为他谋划的独苗苗,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郁华章的父亲气得几乎要厥过去,仅存的理智让他考虑了一下石阵失效的可能性,他动作极快地取了些自己的血滴在玉石上,这次那血很快消失无踪。
石阵没坏,那只有一个可能。
郁华章的父亲转过来的眼神,郁华章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那是郁华章人生中第一次挨打,孩童手腕粗的木棍劈头盖脸打在身上,他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却不敢反抗父亲。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郁华章的母亲终于听到动静冲了进来,那也是个泼辣货,实在不明白宝贝儿子为什么遭受这样的毒打,她癫狂起来差点砸了祠堂。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郁华章的父亲厉声诘问“你偷人?”时,郁华章的母亲差点挠花他的脸。
还好郁华章生在现代,最终一纸亲子鉴定书救了他的狗命。
然而他就是不被家仙接受,后来别说往玉石上滴血,连给家仙敬香,他的香都会熄灭。
祖训有云,主祭人必须是成年人,传到这一代,郁华章是唯一的成年男丁,郁家一时陷入了供奉即将断绝的窘境。
然而人的贪念是无穷的,在郁华章的父亲眼看着身体越发不好的时候,郁华章的母亲将目光转向了才六岁的郁博实。
一个不喜欢的孙子与郁家泼天的富贵,很简单的选择题。
郁华章瞄了郁博实一眼,可惜这个小白眼狼,终究养不熟。
郁华章至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主祭,倒是他的母亲似乎略知一二。
但郁老太太从没告诉过郁华章缘由,而且这次,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出现在郁俊雄身上,郁老太太早早有了决断,让他将几位天师请来。
如果不行,那就来硬的,她就不信,活人还能被死人难住。
“还请梅天师卜个良辰吉日。”郁华章笑眯眯地道。
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梅修永有些闹不明白郁华章的意思了,给了那么大一笔钱,就为了算个日子?这是暴发户的任性?
梅修永试探道:“只是算个日子,那无需我的两个师兄弟一起,不如...”
郁华章突然打断他,“等到进行主祭更换的那天,还想请几位前来镇镇场子。”
“...”
梅修永心里无语,以为小混混斗殴呢,还镇场子,但话还是要说,梅修永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家仙已经同意了,我们过来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郁华章还不肯说实话,“我这小儿子体弱,我怕他做主祭发生什么意外,还请你们一定过来,到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他掏出提前备好的红封,塞到梅修永手中,“请几位吃酒,等日子定了,请你们一定、一定过来!”
被郁家人送出门的时候,梅修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卫铭心思早已飞走了,“我回离水镇,你们去哪?”
梅修永立刻道:“回离水镇做什么?那边离得远不方便,反正过几天还得来郁家老宅,不如我们就先回别墅住着?”
卫铭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师娘的疗养院就在伍市,离郁家的郊区别墅不算远,方炎在离水镇反而更远,如果住到别墅来,不但去疗养院方便,去伍市打工也方便。
于是他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没等梅修永高兴,他随即道:“别墅房间多,我去把方炎也接过来一起住,你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