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是卫铭的执笔人,方旗山多少知道这回事,但他十分担心这看着就不对劲的场面冲击到师傅,忍不住仔细瞧师傅的表情。
卫修诚表情确实奇怪,这蠢徒弟...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没开窍?
余姜也憋得慌,他站在梅师兄身后,眼睁睁看着梅师兄浑身都在抖,偏偏因为不能打扰卫师画符,咬牙憋着。
很是担心他一口牙会不会咬碎。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卫铭吃透了这阵图,又有方炎这上好的“法器”助力,片刻功夫,图成!
落下最后一笔的刹那,卫铭只觉得一阵巨力海浪般往自己天灵盖冲来,他运起法门周旋,挺过一波波冲击,硬是保持清明,撑到最后一刻。
忍着剧痛勾起一抹笑,“看,还得是我。”
说完就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他以为自己举重若轻,实则满头冷汗与苍白的唇早就出卖了他。
方炎一把抱住倒下的卫铭,人生头一次觉得,逞强可能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那头江父的脸色倒是立刻好转起来,江泰仪起身,将之前卫铭洒落在地上的药丸一一捡起,随意吹了吹,一股脑塞进他嘴里。
卫修诚看他一眼,也跟着上前,在江父身上几个穴道上揉捏,助他尽快吸收。
果然一会儿,江父就颤颤巍巍睁开了眼。
江泰仪立刻凑上前去,他也不提江父已经不能通灵的事,反而趁着江父头脑不清楚的直接问道:“爸,你找术士囚禁折磨七老太爷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那术士是谁?怎么联系?”
江父脸色一变,不知道想些什么,却是不肯说话。
江泰仪只犹豫了一刹,他开口编瞎话,“你快说!喜宝在家抱着脑袋喊痛,她快疼死了!”
果然江父一下子着急起来,他试图坐起身,只是才发过癫痫的身体毫无力气,“怎么会这样!她说过喜宝不会有一点点副作用!!!”
江泰仪趁乱催他:“你快说,他是谁,在哪里,怎么联系?”
江父直点头,“我说,我说...”只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旦想要说关于邱司婆的事,他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急得嘶吼起来,卫修诚却叹了口气,“算了,这是被下了咒。”
与江父有同样遭遇的还有何桂芳,她正在赶往离水镇的路上,邱司婆又不见了!她可以去找炎炎了。
只是她尝试着说出关于邱司婆的信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早在卫铭破了江父灵穴,交换也被破坏的时候,作为施术者的邱司婆就受了反噬,但她却高兴的很,这说明卫铭上当了!
一想到卫铭因为害死师兄的家人而众叛亲离,邱司婆就觉得痛快!哪怕知道自己在术法反噬下清醒不了多久,需要养很长时间,她也依旧高兴。
她知道何桂芳一定会回去找方炎,但这...正中下怀,她跟卫铭是血海深仇,报仇这事,哪里是这么点就能抵消的。
昏睡前,她用最后的力气给何桂芳下了咒,保证何桂芳说不出关于她的任何事。
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即将回来的方炎,正坐在卫铭床边发呆,看着脸色痛苦的卫铭,方炎觉得揪心。
心里实在难受,他忍不住顺从心意,悄悄握住了卫铭的手。
不是画符时那样被握住,而是将卫铭的手握在手里。
真...踏实。
第50章 铅笔
江父说不出邱司婆的信息,江泰仪心下着急,师弟为了自己家的事付出这么大代价,总不能让他长久地承受反噬之苦,早日找到那术士或者七老太爷的阴魂,将这交易破了才是正经。
他将事情在心中又捋一遍,现在父亲唯一能提供的,只有江七爷的生辰八字,就在他后心的阵图上写得清楚。
其他...屁用没有,不提也罢。
江父稍稍恢复精神就急着起来,他要回家看喜宝,江泰仪倒不是要顺着他,只是得告诉他,他不能再通灵的事...将他带走,不要继续在这碍眼也好,而且江泰仪自己也没脸在这待下去。
与师傅师兄拜别,江泰仪按规矩留下了一个大红包。
方旗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你本意,先回去吧,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等着你,把家里安顿好,这里我们照看着,没事。”
江泰仪红着眼眶点头,何其不幸摊上这事,但又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师兄弟。
卫修诚看着手中抄录下的江七爷信息,沉吟片刻让方旗山回庙里取镇观之宝——一块年代极久远的龟甲。
掐算同道中人的命格易受干扰,再加上还有那术士的手段遮掩,有龟甲相助能更精准些。
方旗山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立刻赶回了五朝观。
要取镇观之宝,免不了要向庙里各位师叔说明前因后果,长辈们听了方旗山的讲述都有些心惊。
“卫铭伤得怎么样,替我将这藏红花带给他,泡水喝。”藏红花安神效果虽不如青禾观专门配置的药材,但日常饮用是适宜的,与那些药性也不冲突。
还有师叔听说卫铭没了煞气,拿了上好的朱砂压制的手持串来,“让他这些天戴着,辟邪,神魂不稳,还是挡挡的好。”
“泰仪那个父亲糊涂啊,以前就是个糊涂虫,没本事又爱管事,如今老了更不得了,泰仪吃了他多少苦头,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是看着江泰仪长大,对这个秉性温厚的孩子格外喜欢的蒋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