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的药丸功效渐渐发挥,卫铭神魂上的伤没怎么好,倒是归位后灵丨肉不契合的情况好了些,他甚至能站起身,将瓶中剩余的两粒药丸塞进方炎嘴里。
这次因着自己受伤,归途神魂力量难以为继,只能扯着方炎回来,委屈他了。
方炎吞下药丸,接过方旗山递来的水喝下一口,才问卫铭:“那你换什么?”
卫铭低头看向江父后心的阵图,一边在脑中勾画描摹,一边回答他,“换我来替他承受术法的反噬。”
这话一出,众人中竟是梅修永反应最大,关心则乱,他一下子站起身,“那怎么行?!”
梅修永也是修道之人,越是知道轻重,对这阵图越是发憷。
这交换无视其他条件,直击规则本质,显然是极高深的术法,看江父的样子就知道反噬有多强,让卫师来承受怎么行!
方炎...方炎一方面是无条件信任卫铭,另一方面,他自己就是个愿意莽干的性子,遇到事第一反应永远是——先干了试试再说。
此时虽然也担心,但是见师傅没发话,便也静静坐着。
五朝观师门几人知晓卫铭修的斗部心经有多霸道,修炼条件严苛,卫铭的抗打程度以及对术法的免疫程度都跟平常天师不一样,他敢这么说,应该也是有把握。
卫修诚仔细看向江父,在心中估量这术法反噬的程度,若是没受伤的卫铭一定不用担心,但如今....卫修诚不免还是提起了心。
“师弟,你...你真的可以吗?”
江泰仪同样担忧,虽然不忍心师弟替父亲承受这反噬,但让师弟背负上父亲的命显然是更糟糕的后果,这事别无选择,只是江泰仪依旧控制不住内疚,这事都怪他自己...
“多少有点影响,神魂得养养。”
卫铭听起来云淡风轻,他抬头看了江泰仪一眼,“二师兄,这是你家的事,你得出钱,去青禾观买养神药,他们收费可不低,至于别的...放心吧,我撑得住。”
江泰仪也不顾自己满脸的泪丢不丢人,随手擦了几下就去找梅修永,梅修永不用他开口就自己蹦了起来,“我回去拿。”
先去对面屋子拿自己压箱底的好货,等事情了了还要回青禾观,掏师傅压箱底的好东西。
方旗山对术法不通,考虑的是别的事,这会儿稍稍冷静后仔细一想就发现了问题,“规则是公平的,交换能成立,你得换一个同样困扰你的问题给江伯父,他能承受什么?”
江父不过是个普通人,近期还被频繁通灵坏了身子与神魂,以江父的身体若是承受不了交换的东西,照样是死。
问到点上了,卫铭勾起嘴角,“我把我的煞气换给他。”
卫铭那一身煞气是修炼斗部心经的附赠产物,虽说对阴客有极强的震慑作用,但阴客每次都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完全不敢靠近他,很多时候也给卫铭的天师工作带来困扰。
如今换给江父倒是正好,他灵穴被毁,无论是灵气还是煞气都进不了他的神魂,不至于危及他的生命。
但进不了神魂不代表没有影响,尤其江父不是修道之人,这煞气他控制不了,日日环绕他身周,到时因为这煞气人憎鬼嫌,运势低迷,日子只能说是怕死碰上送葬的——倒霉透了,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至于这反噬什么时候结束,要么找到施法的术士,解救江七爷主魂,要么...等江父死,交换自然结束。
众人心照不宣,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阵法复杂,勾连交错的地方太多,卫铭抬手示意余姜帮他把黄符笔墨取来。
卫铭提笔在纸上临摹起来,想知道阵图画得对不对其实很简单——只要能成功画出来,就一定是对的。
阵图结构最重要的就是讲究平衡,越是复杂的阵图越是如此,但凡画错一笔,这阵图便不能成型。
卫铭术法造诣与天赋自不必说,多试几遍,就渐渐顺手起来,他一点点地推导出笔顺。
方炎吸收药物比卫铭慢多了,他还在头晕,看着这繁复的走线更是眼花缭乱,索性趴在桌上,当个备用的摆件,等卫铭试好了再喊他。
他还有空关心阵图的载体:“他们那个阵图,在棺材底上是用血液画的,江伯父身上的更不用说,我们这个也要吗?”
卫修诚摇头,“用人血多少沾点邪,他们是因为江七爷神魂强悍,要强迫他比较难,我们这个嘛...”
就江父那比纸还脆的神魂,普通黄纸与朱砂就够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熬人,一屋子人寂静无声等着卫铭,方炎坐那都快睡着的时候,卫铭突然低声道:“好了。”
他也没让方炎起身,取来两张干净的符纸放在方炎身前,他自己径直走到方炎身后,握住他的手,“我要开始了。”
先是离魂,这会又集中精神这么久,饶是卫铭也几乎到了极限。
落笔前,卫铭顿了顿,还是对师傅说道:“我现在状态不太好,阵图成了之后,很可能会暂时失去意识,你们到时候记得问江伯父,帮他施术的术士信息。”
卫修诚郑重点头,不用他说,自己也是要问的。
交待完后,卫铭抬笔,方炎极熟练地抬头闭眼,放空杂念,放松身体依靠在卫铭胸前,任由卫铭笔走龙蛇。
他两习以为常,一屋子人脸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