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人对刚刚的通灵显然很非常震憾,他们聚到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去了,倒是还记得单独开了楼上一间卧室门,请江父进去休息。
房间里,江泰仪小心地喂江父喝上几口热糖水,他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等他心跳也平缓下来,江泰仪虎着脸开口:“爸,我请师弟看了,你这样很危险,不能再继续做这个了。”
江父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怎么就危险了,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只是情绪激动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他还掏出手里的红封,“我趁着还能动,再挣点钱有什么不好,你一个人养家不容易,我贴补点我也高兴。”
“你这拿命换的钱,你敢给,我敢花吗?要钱我自己挣!”江泰仪平日脾气再好,也着急起来。
江父见儿子生气,试图打感情牌,“你也知道的,我这辈子的心结就是当年没能入了七爷的门,没挣到钱,如今到了这个年纪,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遂了我的心愿又有什么不好。”
这话说得江泰仪更生气,“什么叫这个年纪,你才多大年纪,而且这心愿就这么重要,命都能不要?而且还有喜宝呢,喜宝才不到四岁,你不想看见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结婚生子享天伦之乐?”
提到可爱的小孙女,江泰仪说不出话了。
只是...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念想,那江七爷,虽说无儿无女,但晚年的时候,逢年过节来探望的人一屋子又一屋子,甚至因为感激他的人多,江家的族谱都为他单开了一页!
江泰仪又探头看了看屋外,那老太太的小儿子握着自己老婆的手,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轻松了不知多少。
“泰仪,你看看,这事不是我说不做就不做的,爸爸确实有用啊。”
这话说得,江泰仪都一时语塞。
但一旁站着的卫铭突然站了出来,他开口毫不留情,“刚刚传达亡者意思的事我也能干,随便一个能开天眼的天师都行,甚至哪怕不是天师,能掐会算的修行人都可以,真不是非你不可。”
卫铭以为自己说得实事求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太过伤人,惹得方炎没忍住在他身后掐了他一下。
卫铭回头,就见到方炎一脸“你快闭嘴吧”的表情,他不情不愿地撇过头,烦人。
江父脸色也不好。
卫铭又把事情想了一遍,在心里又合计一下,开口问江父:“那您这通灵的法子到底是哪里学来的?通灵者不同师承,一般都会有对应的破障法门。”
通灵者解除撞阴负面影响的法子五花八门,正经严苛的流派有供奉仙家的,每日早晚都要祭拜,逢年过节各色礼节更是少不了;
还有挂名在师祖跟前的,怕被恶鬼叫去了魂,一辈子将自己真正的名字隐藏得严严实实不许人叫,只起个诨名胡乱称呼着;
也有少见的,比如苦行苦修的通灵者,他们不婚不娶不嫁,一辈子手不沾钱财、住在深山老林自给自足,实在有需求也只是以物易物;
还有各自信仰不同的,信童姥要保持一辈子元阳的、信土公一辈子不穿鞋补足地气的;
另外日常生活中也有少生口舌是非、常做善事等等要求不一而足。
那边江父听到这话却面色变幻不定,眼见儿子神色坚定地看着他,知道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过不了儿子这关。
他咬了咬牙,“这是我们江家江七爷的法门,正经得很!”
第44章 客人
江七爷的传承?江泰仪脸色古怪起来。
按辈分江泰仪应该称呼江七爷为七爷爷,但他们这又有规矩,有孩子之后怕孩子搞不清楚乱喊人,大人都得随着孩子叫。
以喜宝的辈分该叫江七爷一声七老太爷,江泰仪便也跟着这么叫。
“七老太爷活着的时候,你都没学到他的法门,如今他都死了一个月了!”江泰仪难以理解。
卫铭眯了眯眼,一个月,按二师兄的说法,江父就是一个月前突然拥有了通灵的能力。
“死了怎么了,我以前学的法门,突然融会贯通了不行么?”江父胡搅蛮缠起来,他气呼呼地起身,“我要去我的墓地看看,别跟着我。”
他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真是倒反天罡,做儿子的管到当老子的头上了...”
江父不听劝,哪怕只是提起这个事都抗拒得很,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江泰仪沉下了脸,气氛僵得方炎都不敢说话。
卫铭看着江父走远时脚步虚浮的样子,一点都不藏着他的冷嘲热讽,“是得去看看墓地,这不要命的架势怕是很快就要搬去了。”
对师弟不说人话已经习惯了,只是说到墓地江泰仪更是要叹气。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身体很不错,之前也完全没提过这事,但是前段时间突然就闹着要先买个墓地,自己去拾掇一番,碑都立好了,现下涂了红字,搞了个活人墓。”
等真正入土的时候,再把红字涂黑,就是死人墓了。
在他们镇,老人家提前给自己看好地方,选好“邻居”还是挺常见的,江泰仪想着这事他可以掏钱,而且反正早晚要买,见江父铁了心的样子,就没出声反对。
倒是江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江泰仪说起来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倒不是怕不吉利,而是这只要买了地、立了墓,就得给墓园交管理费,我妈舍不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