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父则是这老太太的小儿媳妇请来的,“听说您能通灵,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我老公不敢来见他,怕见了她动了伤心,反而把她往死地里推,如今...虽然都说不见面对两个人都好,但是到了也没能说上话,终究遗憾,您看,您能召到我们老太太吗?”
小儿媳妇探究地看向江父,这名声在外的“江大爷”,不知道是不是真跟传闻中一样神奇,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是骗子,只要能骗得自家老公信了,也不算白花这个钱。
小儿媳妇一边将红封往江父手里塞,一边状似无意地提及:“我们老太太生前最疼的就是我老公,不像别人叫他元成,老太太私下里总是叫他大成子,我老公也孝顺老太太...”
江父一把年纪,如何不知道这小儿媳妇的意思,这是在给自己“透题”,他也不辩解,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反正一会儿真的开始通灵,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事。
江父这次的通灵比以往来得更突然。
江泰仪正在亲属的帮助下写招魂幡,亡者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家住何处,何时出生、何时亡故,平日里为人如何,又有子孙几人云云,写清楚了,再烧些纸钱、纸符给鬼差,才能将亡魂请来。
以往总要走过这些流程,甚至江泰仪念完经,为亡者消灾度厄的祈祷文书也烧完了,才会进行通灵。
然而这次,江泰仪的白幡刚刚架上,准备祭告四方的时候,江父就“砰”地一声倒了下去,还撞翻了一张椅子。
等他再直起身,已经是翻着白眼,身体抽搐的状态。
他似乎废了好大的劲要站起来,却偏偏有些力不从心。
别人不敢动,江泰仪连忙上去将他扶起。
他却看也不看身边的江泰仪,而是对着趴在冰棺边的小儿子喊了一声:“成啊。”
这句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尤其是主家自己人,所有人都盯着江父,惊诧莫名,那边一直关注江父的小儿媳妇更是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控制着没叫出声来。
因为刚刚江父发出的并不是他原本粗犷的声音,而是几乎跟老太太生前一模一样的声音!
趴在冰棺边的小儿子更是猛地转头,听到江父口中再次发出熟悉的一声“成啊”,小儿子哭着跪倒在地,“娘啊,我的娘啊,我不孝啊,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江父”颤颤巍巍扶上小儿子的肩膀,“成啊,不哭。”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小儿子,开口带了些哭腔,却依旧慈和,“你别怕,娘先去那边安顿。你要是好了,就好好过,要是不好,就来找娘,别害怕。”
母子俩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在场人无不惊诧又动容,唯有卫铭的眉头拧的死紧。
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江父的神魂几乎只剩一点点悬挂在他自己的肉身上,看得卫铭心惊肉跳,就怕他下一刻就过去了。
卫铭实在没忍住,偷偷握紧他的软鞭,以防江父的神魂真的飘走,还能卷回来救一救。
同时,他默默念起斗部心经,身上原本蛰伏的煞气渐渐乖张起来,猛地一震,就将喋喋不休的老太太吓了出去。
江父当即软倒在地,好在神魂又缓缓归了位,只是他脸色煞白,唇色发青,那样子简直比冰棺里放了三天的老太太都好不到哪里去。
江泰仪咬牙请主家人帮忙扶住他,自己想去找些糖水来,准备化一粒安神丸喂他。
卫铭立刻跟上了江泰仪,他难得有礼貌,“二师兄,”但是说出的话却渗人,“伯父真的没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吗?”
都这样了还没把自己玩死,真的很像邪丨教那一套。
江泰仪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方炎听到这个词一激灵,“邪丨教?他拜了奇怪的东西?”
卫铭摇摇头,“拜什么并不重要,许多地方还有自己造的神呢,这只能算是各地风俗。重要的是不能违背善良风俗,伦理道德。”
“那你为什么说江伯父他...”方炎没卫铭那么百无禁忌,不好意思当着江泰仪的面说人家父亲信邪丨教。
卫铭在方炎面前耐心的很,“道家入门第一课,师傅就会告诉你,修道者修心,我们求的是德,求的是自在,求的是问心无愧,那些邪丨教跟我们最不一样的东西就在这里,他们求信,需要信徒、发展下线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账。”
卫铭看向场中还缓不过来的江父,“邪教在南洋那边的国家更常见,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用奇怪的药物,或者说明明是正常药物,但是因为滥用造成很糟糕的后果。而这些药物,会让情绪变得不正常。”
这话说的,再加上父亲最近对通灵这件事的疯魔,让江泰仪看向父亲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但是他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原因很简单,”江泰仪死鱼眼,“那些药物死贵,加入邪丨教也得交钱,而我爸,他兜里能掏出五块钱都算我输。”
卫铭: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方炎:江伯母威武。
不是邪教就好,卫铭这冷心冷肺的东西对人家的师承并不好奇,他只是斩钉截铁告诉江泰仪:“他不能再继续通灵了,会死。”
虽然小师弟不爱说人话,但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
江泰仪看着卫铭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