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仪按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曹肆诫松开了刀柄,对卢望均道:“你说我觊觎旁人物件,有何凭据?挖了这么半天,可挖出什么来了?”
卢望均却是自信:“不可能没有,一定就在这儿!”
就在此时,一个护卫高声喊道:“找到了!在这里!有个打碎的陶盆!”
曹肆诫眸光微闪。
薛仪拉着他走上前去,望着许多被泥土包裹的碎陶片,询问道:“这些是什么?”
曹肆诫回答:“当初种这棵盆景的陶盆,被我打碎的,移栽的时候就顺手埋在这儿了。”
薛仪有些激动,小声道:“跟最喜欢的盆景放在一起,又不容易被外人发现……都吻合了,看来图谱就在这里!少主,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我们要不要……”
曹肆诫神色淡淡:“先等他们找到再说。”
众护卫七手八脚地扒掉泥土,用塘水冲洗陶片,而后仔细检视了上面的花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听了下属的禀报,卢望均震怒:“怎么可能没有?光看陶片有什么用?在周围仔细找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又是一阵忙乱,当真是掘地三尺,可仍旧一无所获。
鹅耳枥倒在一边,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且漠然地看着这出闹剧。
卢望均逼问:“曹肆诫,你在耍什么把戏!”
曹肆诫冷笑一声:“你们为了找个莫名其妙的物件,把我院子里的造景全给毁了,还问我在耍什么把戏?”
薛仪也纳闷:“怎么会没有?”
曹肆诫叹道:“可能我又搞错了吧,算了,不找了,我放弃了。”他也不再扯那些瞎话,直接对卢望均说,“那图谱找不到不也是好事吗?”
卢望均也不装了:“好什么好!找不到图谱,谁也别想安生!”
曹肆诫挑眉:“在我看来,找不到它,大家才能安生。
“克林国怕的是什么?他们怕这份图谱泄露出去,削弱了自己,壮大了敌人,带来无休止的麻烦。可眼下谁也找不到,在场的人都没见过,又有何惧?
“只要廖振卡杀了那个叛将安古里,一切不就到此为止了么。”
***
安谷里已经死了。
江故问:“这就是祝融魂?”
红衣人紧了紧绑在手臂上的机关,走上前来,回答江故:“对啊,这就是我们的祝融魂,阁下以为威力如何?”
他未着铠甲,只穿着一身殷红的广袖宽袍,高束着红绸金冠,面容白皙俊秀,不似军中人士,倒像是个潇洒风流的文人雅士。
江故捡起安谷里手边遗落的迫雪箭匣,把它装到了自己刚刚熔铸的左臂上:“用上了火药的手炮而已,感觉不如我的迫雪箭匣。唔,可惜这是个仿制品,还是不如原版的趁手。”
红衣人道:“原先的迫雪箭匣复原不了,我师父毕生都在钻研,还是未有寸进,材质、触发机制、连接方法……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仿造其外形和构造,勉强做一个替代品。不过也无妨,我已继承师父衣钵,根据这个替代品,做出了祝融魂。”
江故颔首:“嗯,纳米工程材料,仿生神经元改造,分子动力模型,确实挺难的。”他问,“你师父是乞颜苏合?年纪搭不上吧。”
距乞颜苏合拜他为师,已有两百年了。
对方提醒:“乞颜苏合是我大师伯,我是他唯一的小师弟乞颜律的亲传弟子,这其中关系复杂,前日已递过拜帖……”
江故:“哦,没仔细看。我也没收过名叫乞颜律的徒弟,他哪里来的这么个小师弟?”
对方哂然:“大师伯临终之时,苦于无人接替未竟事业,便将毕生所书典籍交给了族中小辈乞颜律,但不知为何,他坚称自己无颜传承师门,便也没有收我师父为徒。只是在他身故之后,我师父自行以他师弟之名,为其立碑,所以……”
“随便吧,别攀关系了。”江故打断他,“你是克林国的军师祭酒?”
“是的,不过今日我并非以军职前来。”那人双膝跪下,行了一个师徒大礼,红衣铺展在洁白雪地上,如同滴落后绽开的血花。
他朗声说:“师祖在上,徒孙申屠凉不肖,要在此欺师灭祖了。”
***
找寻图谱的任务没有完成,但卢望均并不想就此撤离。
难得江故没有守在曹肆诫身边,他自然不愿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仗着人多,便要替自己枉死的儿子报仇。
他道:“既然不知图谱的下落,那留着你也是无用了,这便受死吧!我要为启儿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曹肆诫嗤笑:“说得好听,自己贪得无厌,何必往死人身上推脱。”
众护卫丢下那片一无所获的狼藉,从泥塘中包围而来。
曹肆诫噌然拔刀,学着江故的出场习惯,唰唰唰挽了个刀花:“正好,我也想为我的鹅耳枥报仇,来吧!”
一时间,小院里兵器交接,铿锵作响。
虽说练武时日尚浅,但架不住曹肆诫的师承太逆天,就算偶有失误,对付这些护卫还是绰绰有余了,甚至还能顺带着保护薛仪。
不过曹肆诫还是不愿缠斗,把刀插进泥塘里一甩,诸多泥点裹着气劲糊了拦截的护卫满脸,突围后直取卢望均,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