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存笑了笑,把淬好的箭簇按在箭杆上,又恢复了手上的活计:“我修好了一个小机关,等会儿给你们看。”
曹肆诫找回了理智,问道:“你冒名顶替了袁存?你到底是谁?”
那人坦然回答:“我叫安谷里,是稷夏安插在克林国的细作,因偷了他们一份涉及军机的图谱带回来,遭到廖振卡等人的追杀。为了避祸,只能冒名顶替了一个叫袁存的工匠。”
寥寥几句,已大致说了个明白。
曹肆诫皱眉:“你是擅自闯入凛尘堡的?这场无妄之灾,就是你带来的?”
“无妄之灾?”安谷里瞥他一眼,把身侧零散的箭矢收拢,四支一份,慢条斯理地说,“袁存此人,虽是封寒本地人,之前也在凛尘堡做工,却在三年前携家眷探望靖州城的远房亲戚,之后患病死在了那边,为此,凛尘堡还给了他妻儿一笔抚恤。”
薛仪感怀:“老爷夫人向来体恤工匠,婚丧大事,都会帮衬着点。”
安谷里把箭矢分成了十六份:“至于现在这个袁存,是去年年初登记进来的,户籍信息和干活酬劳都跟先前一样,仿佛只是探亲归来,继续为东家效力罢了。”他问曹肆诫,“你还觉得我是擅自闯入的?”
曹肆诫怔怔:“去年年初,我爹娘还健在,也应当就是那时候接到了图谱。所以,你是我爹娘特地安排进来的,他们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
“还不算太笨。”安谷里挑出几支箭矢,再度打磨起尖端,“你当凛尘堡为何能与兵部连年往来?据说是十几年前多罗阁给出的启示,布下了一场大局。你爹娘深明大义,很早就成了我们这条线上的一环。更重要的是,我偷来的那份图谱,只有凛尘堡能接下。”
“那份图谱上究竟是什么?”
“一种兵器。”安谷里严肃地说,“一种可以在战场远程攻击,以一当百的火器。克林国那边叫它祝融魂。”
曹肆诫:“火器?像稷夏的火蒺藜、飞火箭那样的?”
安谷里摇了摇头:“不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或许你看到图谱能大致明白。”
江故质疑:“祝融魂?这名字好故弄玄虚,谁起的?”
安谷里:“……可能是他们那个军师祭酒吧,那人惯会故弄玄虚。”
曹肆诫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点:“所以,这个祝融魂的图谱在哪儿?廖振卡把凛尘堡翻遍了都没找到,一把大火烧完,我也不知该从何找起。”
安谷里在手边的灶膛里摸摸索索,取出一个被黑灰裹覆的布袋子。
薛仪:“???”
曹肆诫震惊:“就在这儿?!”这也太顺利了吧!几经周折,东西竟然还在这人手上吗?
安谷里忙道:“不不不,这是我前面说的那个小机关。”他拍了拍上面的灰,从布袋子里取出一个金木材质的匣子,“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误会了。”
薛仪:“……”
曹肆诫给吓得没脾气了:“到底在哪儿!”
安谷里按下匣子上的暗扣,把清点好的箭矢安装进去:“我不知道啊,我把图谱交给你爹娘之后,就由他们保管了。不过你爹为防万一,向我透露过,说这东西事关重大,他跟自己最喜欢的盆景藏在一起了。”
曹肆诫茫然:“盆景?小花厅里的盆景全都给烧了啊……”他转问薛仪,“薛先生,你知道我爹有哪个盆景还保存下来了吗?”
薛仪皱眉回忆:“没有印象了……”
就在这两人纠结于盆景时,江故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安谷里绑在手臂上的小机关上了。
他道:“这是迫雪箭匣?”
安谷里讶然:“这位……江督造使,你认识它?”
江故上前,隔着蒙眼布仔细瞧了瞧:“哦,是仿制品,也行吧。”随后他催促曹肆诫,“我劝你先去找找那个什么盆景。”
曹肆诫回神:“怎么?”
江故道:“廖振卡要来了,你没看安谷里都装备好准备逃命了吗?”
曹肆诫看向安谷里,果然,这人已褪去所有乔装,准备好了对敌的武器,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他反应过来一些事:“江故,你早知道这个袁存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吧,为什么还要列出前两个不相干的人来调查?”
江故短暂沉默了下,才道:“为了迷惑一下廖振卡,让他们不要那么快锁定目标,只是这种小把戏,他们很快就能识破。还有,为了让你做好准备,别太害怕。”
一瞬间,曹肆诫眸光闪动。
他说:“你真的在修无情道吗?我怎么觉得……”
江故提醒他:“走吧,在你找到图谱之前,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真出了什么事也别怕,等我来救你。”
曹肆诫问:“你要去做什么?”
江故道:“去处理一些陈年旧怨。”
第29章 盆景
曹肆诫心知廖振卡不是江故的对手,不太担心他这边,于是带着薛仪先行离开了冶炼窑,打算尽快找到祝融魂的图谱,结束这场恩怨。
回去的路上,曹肆诫向薛仪反复确认他爹那些盆景:“大部分都在小花厅对吧?还有两盆滴水观音在我爹娘的卧房里,榆钱树在书房……没了吧?还有吗?”
薛仪也在回忆:“应该就这么多。”
曹肆诫分析:“按照安谷里的说法,我爹把图谱跟自己最喜欢的盆景放在一起了,那我爹最喜欢的盆景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