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只见江故抡起圆棍,顺势挑进曹肆诫的腰带,把圆棍当扁担,把他当货物一般担在肩上,飞速撤离。
曹肆诫大惊:“打不过你装什么绝世高手!”
江故提气纵跃:“不能输了气势。”
曹肆诫被他堵得肝疼,不由嘲道:“也是,根据多罗阁的测算,只有魔教主君姬凭戈能力压克林国的廖振卡,你算个什么,听都没听说过。”
***
两人一路往凛尘堡大门掠去,到达淘沙河边时,廖振卡也即将追到。
江故脚下不停,径直往踏上渡河的绳索。
曹肆诫反应过来,当即轻叩腕间机括,弹出一个精巧的银质滑轮,牢牢锁在左上方的绳索上。江故足下轻点,让两人位置调换,由曹肆诫操纵滑轮,自己则抱住他的脖子,空出手来以圆棍防御。
有滑轮相助,两人渡河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到达对岸。
此时廖振卡出手了。
他甩出一条长约三丈的绳镖,镖尖闪烁着寒光,直逼曹肆诫而来。
江故横棍而挡。
叮!
两方兵器的金属部分相接,擦出一阵火花。
廖振卡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动作,绳镖被弹开,利刃直奔他们所依附的绳索,同时另有两道气劲追至,刹那间,淘沙河上的三根绳索俱断!
银质滑轮骤然松懈,曹肆诫急忙伸手,却还是没抓住断索。
眼见二人即将坠落河中,江故旋棍绕住廖振卡正待收回的绳镖,拉紧借力,向前窜出数尺,再猛地一松,够到了另一端的断索,就此荡到了对岸崖壁。
廖振卡不察,被他们得了逞,绳镖缠回腰间后略略沉吟。
圆棍抵在崖壁上卸去冲撞之力,江故挟紧曹肆诫,拉住断索攀了上去。双脚落地,曹肆诫惊魂未定,就看见死状惨烈的四具尸体。
扯掉他们的蒙面布巾,曹肆诫不禁皱眉:头骨碎裂,脸都变形了。
“我杀的。”江故道,“快走,不要松懈,他们还有后手。”
“这里我熟悉。”曹肆诫凝神四顾,拉着江故继续逃亡,“跟我来,咱们走矿洞!”
江故任他拖拽,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廖振卡。
对方止步于岸边。
***
淘沙河中暗流汹涌。
瓦尼拉赶到廖振卡身旁,见那两人脱逃,正要绕道去追,被廖振卡拦了下来。
他很不甘心:“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们?”
身为千代境的武者,瓦尼拉的手臂被曹肆诫的狗咬得血肉模糊,这个仇还没有报,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廖振卡道:“不急着杀,围山就行。东西没有找到,留曹家一个活口,自有用处。”
头领都发话了,瓦尼拉只好听命。
想了想,他还有一事不解:“大人,曹家小子身边那人是谁?我已杀了那小子的护卫,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廖振卡摇头:“我也不知。”
瓦尼拉道:“那家伙杀了我们十几个人,极其嚣张,不过再怎么厉害,他也绝不是大人您的对手,下次碰面,定要取他狗命!”
回忆起方才种种,廖振卡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说:“我与他交手,没有胜算。”
瓦尼拉犹在拍着马屁:“那当然,大人您可是……嗯?”
没有胜算?
廖振卡不再言语,转身重回聚锋楼。
瓦尼拉以为自己听错了,能让一位无碑境说出“没有胜算”,那得是什么人?
***
四十天前。
无月之夜,星辰主宰了整片天幕。
刻漏中的泉水缓缓流泻,格叉与关舌上升,漏箭随之下降,显示子时将过。本该静谧安宁的清琼山上,那座精巧华丽的楼阁内却还亮着灯火,其间人影绰绰,忙碌往来,像是在筹备和等候着什么。
这里便是多罗阁。
多罗阁遗世独立,但名震天下。
传言阁主能窥天道,可勘命数,乃当世奇人。
然而想见他一面难于登天,钱财名利一概入不了多罗阁的眼,最多只能算个添头,阁主全凭自身喜好挑选客人,索要的报酬只有一样,名为“因果”。
说白了,就是待所求之事了结之后,回多罗阁“还愿”即可。
因而无论贫贱富贵,在多罗阁眼中一视同仁。
世人皆赞阁主的侠义之道。
拜谒过他的人说,多罗阁主拥有知晓万象的神通,听他一席话,便如“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凡是受过他指点的,必能气运亨达,所有苦难迎刃而解。
不过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每次他为人批命,都隔着厚重的黑色幕布。
此间的神秘莫测暂且不提,眼下多罗阁中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他们知道,这将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原因无他,阁主早在三个月前便已预言,今晚子丑相交之时,便可观见星群陨落之景。
故而此时无人入眠,大家纷纷搬来蒲团软垫,又摆上瓜果点心,坐在那观天台的高处,准备好好赏一赏这难得一见的“星陨如雨”。
阁中弟子不多,也就三四十人,这会儿大多清闲,自是聊了起来。
某个新晋弟子往头上盖了个笸箩,紧张地问:“那么多星星掉下来,师兄师姐你们不怕吗?砸到脑袋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