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一笑而过,没办法对蔺尽以眼里的情绪视而不见。
即便被仇恨蒙蔽了十几年的双眼,也会期待重见光明,放下仇恨的那天。
如果能真正做到释怀,就不会有那么多难过的人了。
今晚对于蔺尽以来说,同样是个不眠夜。
他喝了酒,可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映着的是鹿妗也与别人谈笑风生,漠视自己的画面。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置顶的聊天对话框。
这一年里,他给她发过很多消息。
上面都是醒目的红色感叹。
他红着眼,在对话框里打下字:鹿妗也,你没有心。
两个渴望爱,渴望温暖的人,最终只能独自默默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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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妗也以为那晚的重逢是意外,但没想到,三天后的晚上,她在自己酒吧又看到了蔺尽以。
同行人和那天差不多,就是还多了三名女性。
两个她不认识的外国人,还有一个是蔺尽以的助理。
“鹿……老板。”
助理看到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这酒吧真是你的?”
鹿妗也浅笑,“嗯,好久不见,陈助理是越来越漂亮了。”
助理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有,鹿老板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蔺尽以。
见他只冷着脸蒙头喝酒,也不吱声。
“那个……鹿老板以后都不回京郡了吗?”陈助理恨铁不成钢,只好帮着问。
“回。”
鹿妗也笑了笑,“过两个月估计会回去一趟。”
蔺尽以喝酒的动作一顿。
“啊,真的吗?”陈助理惊喜道,“那回去还来m国吗?”
“嗯,当然,我只是回去看看家人,估计待两天就走。”
“啊?这样啊,那都不能见面一起吃饭叙旧了。”
“下次有机会。”鹿妗也笑着道。
陈助理心想,蔺律师,蔺木头,你说句话啊!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住!
“我和蔺律师大概明天也要回京郡了,这边的工作快收尾了。”
鹿妗也点点头,“嗯,那祝你们到时候一路平安咯。回京郡欢迎你去我的酒吧,请你喝酒。”
“京郡那家酒吧还是你的?”
“嗯,只不过交给我表哥打理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转让出去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这过程里,蔺尽以愣是半句话没说。
最后鹿妗也离开,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
陈助理不知道他们俩的分手理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选择喝酒和别人寒暄。
十一点半,一行人从酒吧出来。
陈助理扶着已经醉的快站不稳的蔺尽以上车,但蔺尽以却一动不动。
从鹿妗也出现后,他就一直闷头喝酒,没停下来过。
乱七八糟的酒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会感觉人都不是很清醒了。
见他不动,陈助理问,“蔺律师,你怎么了?”
“你们先走。”
蔺尽以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陈助理有些懵,“啊?蔺律师,你要干嘛去?你喝那么多,我们怎么能先走,万一……”
m国本身就不是个多太平的国家,尤其是大半夜的。
出点什么问题,她是真的会哭死的好吗?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
“那你自己可以吗?”
陈助理忽然意识到蔺律师可能是要去找鹿老板了。一个激灵,“好,那你忙,我就先回酒店了。”
说完,毫不客气的关上了车门。
蔺尽以也没再回酒吧,只是靠在停车场入口的一个电线杆上。
初秋的夜晚不凉,也不热,微风徐徐吹着,倒挺舒服惬意的。
他没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反正过了很久很久,耳边才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他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一道高挑漂亮的身影映入他朦胧的眸子中。
随着人的走近,他看得越来越清楚。
是鹿妗也。
她今天穿了一套温柔的杏色抹胸休闲衣裤。
黑色的波浪卷秀发平静的搭在她肩背上,发尾随着她走路的幅度轻轻摇曳着。
可鹿妗也的脚步并未为他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仿若不认识他,或是没看到他一样。
蔺尽以上前抓住她的腕子。
鹿妗也被迫转身,蹙起的秀眉在看到他眼里的猩红时,还是揪疼了一下。
“有事?”
可到嘴边的话却冷得不像话。
蔺尽以也不知道他等她做什么,现在又拉住他做什么。
他只是想这样做,让她为自己停留下脚步,再回头看看自己而已。
他动了动唇,泪水却先流淌了下来,脆弱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鹿妗也,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狠心……”
鹿妗也心尖一颤,咬住了红唇,尽量平静道,“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成功了。”
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愿放她离开,“你的报复,成功了。”
他真的爱上她了,真的为她难过,为她痛苦,为她生不如死了。
鹿妗也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狠心的话,彻底让他死心,可看到他落泪的样子,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可以选择忘了我。”
半晌,她才淡淡道。
蔺尽以自嘲的笑了一声,“忘了?你捏着我的心隔岸观火,从一开始的被迫入局,到最后的一脚踹开,你给过我其他选项吗?”
“鹿妗也,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本就生长在深渊中,曾努力想爬出来,看一看这繁华的世间,可却被他自认为的光一脚踹回了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鹿妗也攥着拳头,面上浮着无所谓的轻笑,“没有。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天生冷血,你想让我给你怎样的回应?是现在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第236章 【迷鹿037】别再见了
明显。
特别明显。
可正是因为明显,他才会不甘心,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沉沦了。
“所以……”
他梗咽着,“我只是一个工具,你复仇的工具。”
“只要能报复到我爸,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引诱我,包括身体对吗?”
鹿妗也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她在脑海里认真梭巡着过往的记忆,和他第一次时,她是怎么想来着?
如果只是单纯要报复,她好像不必做到那个程度。
她强行掩去眼底的波动,嘴里说着讥讽的话,“都过去一年了,还问这个有意思吗?蔺大律师,你不会还放不下过往吧?”
“是放不下,我能怎么办?”
他压抑的低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你以为你真的报复到我爸了吗?你错了,他根本不会因为我痛苦而痛苦,他不在乎我,从小到大他就没真正关心我,你只是成功的报复到我了,父债子偿,也可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