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瑗紧紧抓住苏藜的手,“阿藜,你别害怕,别担心,爸妈一直都在,明天我们再来看你,你可不能再和之前一样躲着我们不见了,知道吗?”
从警局出去,乔逸兴就给霍砚迟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推荐一个厉害点又靠谱点的律师给他。
京郡这边其实他不太了解,现在事情急,他也懒得再从s市叫律师过来了。
而霍砚迟给他推荐的律师,便是京郡律政界远近闻名的一朵高岭之花——蔺尽以。
蔺尽以在听完事情过程后,便接下了这桩案子。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警察局见了苏藜,听她当事人的口述,以及不放过每个细节的询问,又在警方这边要了案件相关的调查证据。
五天后,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周子牧醒了,从icu里出来,但因为身体缘故,现在不宜被警方询问。
事情又拖了一个星期,周子牧父母在法院提交的诉讼给苏藜发来了传票。
警方也问了周子牧的事情经过,奈何他说的事情经过和苏藜说的完全不同,更像是让苏藜坐实了故意伤害罪的罪名。
又一个星期后,这个案子进行了首次开庭。
第190章 【乔苏】对峙
经过这些天的洗礼,苏藜也瘦了许多,每每入睡,那晚的事情总会像恶魔一般在她梦里叫嚣着,让她难以安眠。
这几天警方那边拒绝探监,除了蔺尽以能进来和她沟通外,她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人也显得格外憔悴。
她被法警带上法庭之时,庭审现场已经有不少人了。
除了法院的工作人员外,旁听席里有乔逸兴和虞清瑗夫妇,还有乔惜雅和……那张她从骨子里都抗拒的脸。
——乔霈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苏藜停了脚步,错愕的颤了颤眼瞳,有些不可思议。
乔霈屿看到她,心脏本能的被揪住,拳头紧握。
他是三天前知道的。
因为乔逸兴和虞清瑗一直不回来,先是让乔惜雅起疑了,打了个电话过去,正好那时候虞清瑗正在哭,她以为父母是吵架了。
想着开庭的事情,乔逸兴也是觉得多一个家人在,也能让苏藜心安一分。
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乔惜雅,让她直接来京郡,还警告她了,这事暂时不能告诉乔霈屿。
可嘴上应着好的乔惜雅,一想到乔霈屿和苏藜,觉得他们两个就像一对苦命鸳鸯似的,两人都不好过。
上次乔霈屿吐血的事情就把她吓得不行,如果此次败诉了,苏藜是要受牢狱之苦的,以后乔霈屿迟早都要知道的,那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会不会承受不住?
所以,挣扎了半个小时,她开车去了连云山庄,然后兄妹俩直接包机来了京郡。
可来了之后,警方那边不让探望,可算熬到了今日,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片刻后,他察觉到一道探究和诡谲的目光,他微微侧眸,发现这道目光是从原告席投过来的。
周子牧头上还绑着绷带,带着一顶咖色的针织帽子,双眼凹陷,让原本还算得上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阴骇,但从外表上看,他还很虚弱。
他其实还不到可以出院的指标,但奈何今天开庭,他作为当事人,为了能胜诉,他还是来了。
在看到苏藜时,他双眼里迸发出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让人很难想象,初夏时,那个满是神采奕奕的男人为了追她,会花很多心思去哄她开心,也会耐心的等她下班,记住她爱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等等。
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差别了。
他身边坐着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左侧的旁听席里,坐了几道苏藜还算熟悉的身影。
殷婷和她男朋友,还有几个是他见过的朋友。
怎么说呢,殷婷他们几个肯定是无条件的站在周子牧那边的。
她和周子牧分手后,殷婷也来当过两次说客,想让他们复合,但苏藜性子虽然软绵绵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决定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改变的。
最后一次,殷婷还和她翻了脸,说她大哥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她不知好歹,说她没有良心,说她……总之就是没有什么好话。
她看不到这份感情里存在的问题,自始至终出发的角度都是偏向周子牧的,苏藜也没指望她会理解自己。
甚至,在这两次说客里,殷婷一次都没说过,周子牧哪里做得不好,只说周子牧为她做过什么。
她在被告席上落座,和一旁的律师蔺尽以对视了一眼。
蔺尽以朝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安心,会赢的。”
这五个字倒是真的让她稳住了心神,也像是得到了保障,让她有了底气。
庭审前期叙述案件过程,举证例证,双发律师据理力争倒也蛮顺利的。
蔺尽以到底是有着京郡第一律师的名号,也并非虚名,他神色镇定,言语犀利,总是能一针见血,对方律师本来对上他就压力大,这会也是节节败退,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他的观点。
“审判长,被告律师从出发点就是错的,根据我当事人的叙述,当天他在楼下等被告,被告回来后,两人在楼道发生了争吵,而后那天因为时间太晚,为了不打扰邻居,被告邀请我的当事人上楼。”
“只是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我当事人也确实存在失言之举,才会刺激被告对他下此毒手。”
其实在前面双方律师交涉此案时,周子牧那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说法,只是苏藜不知道。
她现在听到对方这样说,心脏处跌宕起伏,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她死死盯着周子牧,摇头梗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法官,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再楼道见过他,甚至我进了屋都不知道他会在……”
“你不知?”对方的律师冷哼了一声,显现出信心,“据我所知,你那个房子并不大,只是个两厅的单间,从门口进去就能一目了然看到全屋的景象,你怎么会不知道!除非,你撒谎!”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许是被对方律师的气势逼迫,还有言语情绪上的刻意引导,苏藜激动的站起身,“那天我回去很晚了,没有开灯,是他忽然冲上来抱住我……周子牧,你为什么不敢如实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蔺尽以伸手轻轻压住了她的手臂,“别急,他这是在故意激你。”
“蔺律师,他撒谎,他撒谎。”
“我知道。”蔺尽以看了眼对方律师,又望向前方,“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因为那天事情受了不小刺激,有心理医生的诊断证明,对方律师刻意言语激我方当事人,望给予法庭警告。”
蔺尽以早就提交过苏藜的心里诊断证明书,有中度抑郁迹象。
审判长拿着法槌一敲,“原告律师注意措辞,警告一次。重新举证叙述。”
对方律师面色一讪,要是只有苏藜一个人就稳操胜券了,偏偏给她辩护的人是最难搞的蔺尽以。
他又正色道,“如果是我当事人欲行不轨,被告第一次执起的花瓶砸向他情有可原,可后面她又用烟灰缸砸了我当时人的头七八下,这不止是想阻止他,而是想置他于死地。”
第191章 【乔苏】混乱
法庭上的气氛十分凝重,双发气势弩拔剑张。
旁听席上的乔霈屿望着苏藜那张泪流满面却惨白的面,心如刀割,胸腔里似是也有一股气正在往外顶,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掩唇,尽量放低声音的咳了出来。
双方在进行激烈的辩驳,所以他这两声咳嗽也很快被辩驳声以及这沉重的气氛给淹没了。
“哥,你没事吧?”乔惜雅坐在他旁边,看出他的不适了,连忙递上保温杯,让他喝水润喉。
乔霈屿摇摇头,接过喝了口,目光重新落在了苏藜垂首的侧脸上。
庭上,蔺尽以还在反驳对方律师的话,“以我当事人手臂上那十厘米的伤口左证,那个花瓶面壁很薄,敲在头上的第一下就已经碎了,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那个花瓶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实质的伤害。”
“花瓶的破碎并没有让原告停止侵害我方当事人,反而在争夺碎片的过程中,原告用碎片不小心划伤了我的当事人,人在绝望之际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情绪奔溃,处境绝望下,她只想让原告的侵犯动作停下来,才会用烟灰缸自保。”
“审判长,我请求我方证人上庭,可以证明原告在分手后多次骚扰我方当事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当事人的正常生活,还多次对原告产生恐惧的心里,只因原告当时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报警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警告一方,没有实质性的阻拦之意。”
对方律师立即出声辩驳,“审判长,被告律师故意扭曲事实……”
法槌再次发出沉闷的声响,法官发话,“肃静,请被告证人上庭。”
很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被带上了证人席上,是苏藜在兴趣班的同事。
女孩子叫宋倩楠,是苏藜在那个兴趣班里关系最好的同事了,说是朋友也不为过了。
相比苏藜的温婉文静,宋倩楠要活泼很多,整天嘻嘻哈哈的。
苏藜是个不太会倾诉的性格,但宋倩楠每次看到她有什么心事,都会主动去询问,然后关心她。
包括她和周子牧分手的事情,她也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的。
周子牧去兴趣班找过她几次,后面几次还恶劣的专挑她下课时间段,故意让那些孩子的家长看到他们纠缠的这一幕,试图去影响她的工作,更或者是,想让她因此妥协。
为了不让他再去纠缠,再去打扰,会妥协和他复合。
但好在机构的所有人都护着她,后面院长还对门口保安说‘非相关人员就不要放进来了,孩子们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他们可承担不起’。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周子牧再进来了。
周子牧也因此被保安拦过几次。
而宋倩楠是其中最护着她的一个,每次周子牧试图当众黑苏藜,斥责她嫌贫爱富等等,宋倩楠都是第一个跳出来骂他,然后把事情掰开了讲。
本来就是一件可以和平分手的事情,偏偏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非要纠缠苏藜。
蔺尽以在调查过程中就找上了她询问了一些问题,他只提了句证人的事情,宋倩楠就应允了。
还把周子牧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恨不得刨人家祖坟。
这会在庭上,看到苏藜那副模样,不禁流露出几分心疼之意,投去周子牧那边却满是厌恶和鄙夷以及唾弃。
随后蔺尽以不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神色间隐隐作恶。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是有多讨厌周子牧。
所以这也给了对方律师钻空子的机会,直言这证人之前和周子牧发生过不快,所以她的证言不实,是为了故意踩周子牧而说的。
这么不要脸的话可把宋倩楠气得不行。
“王律师是吧?你是收了多少黑心钱啊?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打官司就算了,还平等的抹黑每个人。我和周子牧是有过矛盾。”
“但我和他的相识是因为苏藜。至于矛盾就来源于三个月前,周子牧生日,暗示苏藜想要一个十万的相机,苏藜有些纠结,觉得太贵了,来和我商量过。”
“苏藜生日时,他给苏藜送的也不过是个六百来块的手链,后面苏藜分手后,还还给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一张大饼脸,就要一个十万块钱的相机。”
周子牧一直没说话,这会被宋倩楠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他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我没有说过!苏藜,你就是这样和你朋友诬陷我的?那天看相机,我只和你说了那个相机不错,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和我说,又何必怂恿你朋友来骂我?”
苏藜不可思议,眼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眼眶很红,她颤着声音吼,“你……颠倒黑白的功夫这么厉害……周子牧,你做这么昧良心的事,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午夜梦回,你就不害怕遭报应,哪天出门遭雷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