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读了一遍,满意点点头,把这本书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整整三日,藏月山的正屋都没有一点动静。
兰则安一步都没有离开小院,平日里不是练剑就是看书,空闲时间就是坐在院里那棵枫树下,泡上一杯茶,期待着屋里传来师尊叫他的声音。
这天傍晚,飘了场细细的小雨,雨丝绵密不断,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林木浅浅的清香,兰则安站在正屋房檐下,看向远方轻烟般的山雾。
就在他出神之际,屋里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轰鸣之声。
“师尊?!”兰则安心神一震,猛地推开门,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还是在那扇白玉屏风后,他看见了褚漫川。
褚漫川身体四周有一道道紫色光幕,其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符文,还隔着段距离,他就感受到了那阵法上深厚的仙力波动。
兰则安认不出这是什么法阵,不过此处仙力并不暴虐,也没有什么压迫感,他猜想大概率是疗伤蕴养一类的阵法。他细细打量过褚漫川的脸色,见他眉宇舒展、神情平静自若,不像是有什么不适的样子,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屋外吹进一阵风,送来丝丝凉意。
兰则安睫羽轻轻颤了颤,转身去合上房门,却没有离开。
阵法上传来的仙力波动逐渐平息,银紫色的光芒一点点变得黯淡。褚漫川睁开眼,魂魄重新归位,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屋里光线昏暗,当他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唤出了那声叫了无数遍、也叫了许多年的名字:“楚崖。”
他的视线完全落在了兰则安的脸上,声音也有些沙哑,细听还有些许难以察觉的颤抖。
兰则安愣了愣,呆怔望着褚漫川。
他的耳边骤然响起了嗡鸣声,这两个轻飘飘的字从耳朵落进心里却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褚漫川脑子越来越重,好半天没听见他的回应,以为是他没听见,于是又叫了他一次:“楚崖?”
兰则安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掷地有声:“师尊,你看清楚,我、不、是、楚、崖。”
“不是楚崖?”褚漫川意识开始昏沉,下意识回他,“那你是谁呢?”
那你是谁?你是谁?!
兰则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那句话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因为你长得很像本尊死了七百年的弟子。”
他喉间一哽,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原来这么些时日的陪伴……终究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空气中好像弥散着一种苦涩的味道,兰则安每一次呼吸,心头的苦涩感都会随之再重上一分。
“师尊,楚师兄——”兰则安咽了下喉咙,到底是还有分理智尚存,他硬生生把那句停在嘴边的‘已经死了’咽回心底,改口道:“我是兰则安,只是兰则安。”
“嗯?”褚漫川迷茫地看着他,眼神似乎失去了焦点,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兰则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脏酸涩难言,慢慢感受到了一阵闷闷的钝痛。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他的指尖掐着掌心,好半天才压下心底那股强烈翻涌的情绪,抬脚缓慢朝褚漫川走过去。
“师尊。”兰则安停住,声音清冷,却又暗藏着一丝薄怒。他在盘坐着的褚漫川身前蹲下身子,仰望着他,好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褚漫川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声音也透出一股浓浓的倦意:“你……”
“我是谁?”兰则安步步紧逼。
说话时,两人距离不过三寸,但话音落下,兰则安却连呼吸都屏住了。
两人目光相撞,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样。男人近在咫尺,就是模样有些变了,褚漫川可惜地凝注着他,清淡的眉目间缓缓出现了一抹柔情,整个人瞬间温柔起来,平素冷漠疏离的气场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抬手轻轻抚摸上兰则安的脸颊,指尖微动,微热的指腹有意无意划过他的皮肤。
兰则安目光顿住,俊脸上倏地露出一抹不可思议:“师、师尊……”
褚漫川的眼中噙着明晃晃的笑意,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像漩涡一样,无声诱惑着他往前一步。
“师尊。”两人鼻尖轻抵,兰则安脑中那根绷着的弦彻底断开,什么也没想,几乎是完全顺从心意,把褚漫川的手拉下,让他环住自己肩膀,欺身含住了褚漫川的双唇。
熟悉的情潮轰然淹没了理智,兰则安脑中什么都不再剩下,压着褚漫川长驱直入,唇舌交缠,无师自通般一手按住他的后脑,一手按住他的腰身,把褚漫川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禁锢着他,不许他离开分毫。
同样觉得熟悉的人还有褚漫川。
他本来意识就不太清醒,这会儿被兰则安抱着深吻,更是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
褚漫川承受着这人愈渐粗野的动作,一种酥麻的刺激蔓延至全身,他低喘着,睁眼去看对面的男人,双臂在不自觉间缓缓收紧。
兰则安闭上双眼,手指慢慢插入他的发丝中,吻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激烈,却也越来越不满足。他脑子一片空白,凭借本能反应,用按在褚漫川腰上的手拽开了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