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阶中醒来,头一个看见的就是言居琅。
“恭喜师兄,进阶金丹。”言居琅道。
陆听澜顾不上同言居琅说话,他自晋级中醒来,便觉得浑身轻盈灵力充沛,与筑基期不同,此刻修为坚实,便尤其想砍点什么。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悬翦被他握在手中,银光幽幽,所过之处,只见一片银白,却留下深深的刻痕。
金丹修为,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陆听澜收回剑,退回到言居琅身侧,神色间难掩喜悦张扬,“师弟。”
言居琅见他英姿勃勃,心情略有些复杂,“从筑基到金丹,师兄才用了两年,谁还能想到你从前十年不能练气?能有如今成效,当真了不得。”
陆听澜挑眉,总觉得这话有些酸酸的,他收起剑,“是啊,十年磨一剑,若非有师弟当初那一掌,只怕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凡人城镇,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凡人。”
说罢,陆听澜停顿片刻,又道,“况且也不是每次都能运气这么好,能得到前辈的传承。”
言居琅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此时也不吝于指点一番,“师兄才至金丹,还要稳固一下修为,切勿急于进阶。”
陆听澜笑了笑,看着空荡荡的宿云峰,他问言居琅:“怎么不见大师兄?”
陆听澜扫了一眼,宿云峰上拢共就三名弟子,单悉不在,一眼就叫人看清楚。
言居琅顿了顿,“我来正是要说此事,大师兄前去中都查探真仙降临一事,被中都的人看上,要留下做夫婿……请帖都送过来了。”
陆听澜大惊,他闭关才半年左右,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一同去师尊面前说罢。”言居琅回答,他亦然觉得滑稽。
陆听澜和言居琅一同去拜会仰境仙尊。
仰境仙尊给了他好些金丹能用上的好东西,又指点了一番,才说起单悉的事情。
说起这件事,仰境仙尊也是神色莫名,有些难堪,又有些滑稽。
“他少负盛名,又洁身自好品行上佳,能得人钟爱也是寻常,只是为师了解他的秉性,他是决计不会与人私定终身的……至少要先同我说一声,总之,他兴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收了帖子便去一回,把人给我带回来。”
说完,仰境仙尊又补了一句,“切记见机行事,若这结亲是真,将新妇带回来也是可以的。”
陆听澜绷不住笑了一声,“师兄这牺牲未免大了些。”
仰境仙尊也是无奈,其实他也收到了请帖,但正如他所说,单悉未曾事先告知,他作为尊者,对此不悦,不想去才是正常的。
况且他担心单悉有所筹谋,他亲自前去,只会误了计划。
从主殿里退出来,陆听澜没有多休息,很快收拾东西和言居琅出发。
他本就打算去一趟中都,眼下时机正合适。
此时,号称闭关的雁景惟,不知何时回到了中都老家。
自从他被苍梧宗收为弟子,这数十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至归家后,面对着乌泱泱一家子的人,雁景惟都不大认得清楚谁是谁。
他瞧着这些人是亲戚,这些人兴许拿他当猴看。毕竟多年不归家了。
堂上,雁景惟的祖父正在说话,“景惟难得归家,适逢下个月便是封禅大典,正好一同前去祭天,求上苍庇护,你们安排下去,届时景惟与我同去。”
堂中还有其他人,闻言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雁景惟身上,也有些许落在另一面的年轻人身上。
雁景惟的大伯母忍不住道,“那景晖呢?”
凡间封禅,是人中之皇带领臣子百姓向上天祷告。
中都虽然也将封禅视作大事,但中都并无帝王,六十年一次祭天,都由八大家主带族中子弟前去……如无意外,带在身边的这个,便是族中最有出息且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子弟。
不过修仙之人寿命漫长,带在身边的可以是儿子也可以是孙子,但能带出去的,都是极有脸面的,平日里与其他几族来往,人家也会多给些面子。
雁景惟回来之前,雁家年轻一代最耀眼的是大伯母的儿子雁景晖,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次是雁景晖去,谁料到雁景惟一回来就抢了这个位置。
雁家主沉吟:“景晖便下次吧,景惟难得回来一次,往后他留在苍梧宗,哪里瞧得上族中这点东西。”
大伯母面色讪讪,心里却郁闷。
这是雁景晖头一次碰上封禅大典,本以为能在几大家主面前亮相,哪知道碰上雁景惟回来。
早不回晚不回,非赶在这时候,不是她阴谋论,她总觉得雁景惟是故意的。
明明他在苍梧宗地位超然,未来的成就最低也是个长老,却连家中这点小权柄都舍不得放手,大伯母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难受。
议事后众人都散去,雁景惟被留了下来。
雁家主神色疲惫,“景晖平日在我身边也算尽心,你大伯母心有不愿也属正常,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雁景惟不在乎。他不在乎谁去,也不在乎大伯母想什么,更不在乎中都雁家这点东西。
他不过是给祖父面子,所以在堂上并未说话。
况且,雁景惟看向祖父,他知道祖父此举另有深意。
雁家主果然开口,“中都八大家,昔年我们雁家败落过一次,靠你才勉强没有被除名,如今雁家还想更进一步,免不得还要你多出些力,这次封禅大典是个好机会,你大伯母不懂,你可愿为雁家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