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记仇到现在吧?
陆听澜心中思量,和人换了位置,直到站到雁景惟周围。
雁景惟看到他来,神色未动,却也连眼都不抬一下,一副确实在赌气的模样。
陆听澜见状心中有底,凑过去,却不是道歉,而是低声道,“阿琅师弟是突然不见的,彼时我们正在一个山洞中,山洞不见他亦不见,此地却多了个大坑,我怀疑原先所待的山洞另有玄机,或许是某种放大的灵器。”
说正事,雁景惟总不好赌气。
“灵器?”雁景惟果然转过来头来,才说了两个字,还未来得及问更多,就见陆听澜与他凑得格外近,近得能叫他看到陆听澜眼底的狡诈。
雁景惟:……
陆听澜倏地眨眼,将自己包装成正经人的模样,“换言之,若找到阿琅师弟,兴许就能知道,造成这深坑的是什么宝物了。”
“那便找吧。”雁景惟只憋出这四个字,熟悉的、只在幼时出现过一次的,被戏弄的不忿,又浮现心头。
陆听澜笑了笑,这回终于轮到狡辩,“当初的事情都是巧合,我若真的从未放弃修炼,为何要下山?难不成我能预料到自己会筑基,又预料到泠弦子所说的话不成?你看我平素修炼,像是会拿剑开玩笑的模样吗?”
不像。雁景惟在心中道,但正是因为不像,所以才令他纠结,令他矛盾,总觉得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曲折。
“若我真有这般本事,那十年,也不会蹉跎度过。”陆听澜悄悄兑一点惨,语气怅然。
雁景惟神色怔松,心中沉寂下来。
也是,他强掳陆听澜去北境,又送回凌绝宗,为的就是修炼二字。如今陆听澜可以正常修炼,他又何必挂心于这些‘巧合’呢,反而本末倒置……
陆听澜在一旁悠悠叹气,“我还当沧澜洲这一趟走来,你我也算得上至交好友,没成想……”
“对不住,我并非有心疑你。”雁景惟嘴比心快,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听澜却已经将他的歉意接收,“无碍,事情确实巧合,只要你信我就好。”
雁景惟把心底的未尽之语咽下,心中反复锤问自己,难道真是误会?
“师兄,我摸到边了!?”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汇聚,又亮起明珠照明,一片还算整齐的切面展露在众人眼中。
新生的泥土壁上有大片压痕,痕迹紧实相合,陆听澜上前仔细查看,像一副记录了祭祀的图画。
第40章
众人皆看着壁上那古怪的痕迹,一时间猜测不断。
凌绝宗弟子是从石洞里被颠簸出来的,自然猜到原来这地方应该有一高山,这高山突然消失,大约是灵宝被触动了。
一行人不消多说,便沿着石壁继续查探起来。
泥土壁上有更为完整,也更为复杂的图画,他们将此拓印下来,再派出其他人慢慢摸索,往壁上凸起下手。
陆听澜的注意力都在壁上的图画中。
拓印下来的图案里,从一开始的一个人持剑从天上飞下来,到盘腿坐在半空,脚下有一群跪拜的人,似乎十分虔诚的在拜听,再到这人御剑离去,即便是很简单粗陋的图文,也还是能从御剑的身形中看出几分飘逸。
单独看几幅图,像是仙人临世讲坛,凡人跪服。
陆听澜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脚下所站是剑仙秘境,秘境在凌绝宗山脉里的深处,这里几万年被仙门占据,凡人如何突破那些危险的天堑来此处?
总不能是前辈仙人自己在灵宝上刻画的吧,就为了记录自己在人间讲坛,凡人信服的模样?那这位仙人还真是够自恋的。
“看出什么了?”雁景惟问他。
陆听澜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又道:“我怀疑那山就是灵宝,只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故而压出这些痕迹。”
雁景惟听罢,视线落在那一幅幅图上,“会刻画祭祀场面的灵宝,大多为盘、鼎、钟等,你说山中有石洞,那大概是有出口的器皿。风击内壁,言居琅拔剑触碰机关,金戈相击,那面石壁大概就是灵宝的底部……”
陆听澜没想到他能分析出这许多,这恰恰和他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他道,“大抵是鼎形的灵宝。”
雁景惟亦点头,此时他们已经沿着墙壁面摸索了一圈,从脚下的步伐可以判断走的并非直线,亦佐证了‘鼎’形灵宝的存在,而新的图画开始出现在陆听澜眼前。
这面‘鼎’身上,似乎印了好几个篇章,第一篇若讲的是仙人传道,那第二篇便是仙人赠物。
陆听澜看到画中‘仙人’做出递出的动作,而他脚下匍匐着不少人,其中有人得到了好东西,高兴得手舞足蹈,也有人还没得到,高举着手企图吸引仙人的注意。那些东西的形状也很好猜,有布匹也有铃铛,还有书和绳子,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很快转到了第三幅图上,这幅图更像探索,一群人跋山涉水,也不知在找什么,最终的图里也没显现出来。
但图中的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上一幅图里仙人赠予的东西。
这么看,倒像是仙人以那些东西托付他们帮忙找东西。
陆听澜对这个‘被寻找的东西’有点兴趣。
什么样的东西,仙人找不到,要依靠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