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亭风离开病房往街那边的东院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云忱血红的耳廓。
青年的自尊心是那样强。
年少的自己不懂珍惜,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他却还是愿意跟在自己身边,毫无底线地迁就着自己。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
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我这个混蛋……
裴亭风失神地往前走,忽地一阵尖锐的车笛声传来。
有人拉了他一把,车子急刹掀起一阵带着刺鼻气味儿的风,裴亭风胃里翻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差点吐出来。
“这大夫怎么不看路啊……”
“累着了吧?我小儿子也是医生,一天天的没个休息时候。”
“医生小同志你脸色不太好,工作不要太忙啊!”
裴亭风在嘈杂的一声声中慢慢清醒过来。
他看见那辆车了,但还是走了过去。
想到这儿,裴亭风瞬间被恐惧笼罩,身侧的手指轻轻抖了起来。
熟悉的窒息感远去时,他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得去拿点药。
不行……
抗抑郁的药物会影响大脑和手上的精细操作,至少要在完成优优的手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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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方案敲定后,沈丽和邵威山都被叫到会议室里,裴亭风向他们解释完毕,说明风险后就让沈丽签字。
签好字的母亲顶着泪眼:“她还那么小,请一定要治好她……”
裴亭风没看她,只是冷静地继续说:“手术是明天早上,从现在开始禁食,任何东西都不可以吃,晚上睡前可以喝点水,早上就不可以了,否则会影响麻醉。”
离开会议室后,邵威山问裴亭风:“忱忱呢?他怎么没过来。”
因为云忱一直表现的很喜欢优优,邵威山就没担心太多。
现在云忱不来,也不接电话,他又觉得云忱其实是不愿意接受沈丽和悠悠的,为难地不敢再给儿子打电话。
裴亭风看出了邵威山的想法,道:“他有点感冒,优优抵抗力差,我没让他来。”
邵威山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又问:“忱忱病的严重吗?”
裴亭风苦涩地开口,尽量掩饰一切:“我会照顾。”
一切准备就绪后,天已经黑了。裴亭风回到了住院部,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云忱清醒的时候不多,早就歪在床上睡着了,护工跟他打了个招呼,汇报了下中午和晚上的进食情况。
裴亭风一边听一边算,让护工出去了。
他锁上门,调节止疼泵的速度,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
等人睡的更沉后,才撩开一角被子,轻着手脚将床铺收拾干净。
身上的管子取下后,云忱就不必这样僵硬地仰卧了。
裴亭风把人抱成侧卧的姿势,拿了个抱枕过来塞在他腿间,捂热手后,把青年腹部积攒出的几个僵硬肿块缓缓揉开。
等到掌心的皮肤一点一点软和回来,裴亭风悄悄将手往回抽。
可热源一离开,青年就不安地哼了声,自己用手要去按小腹。
他的手是凉的,一挨着肚子整个人就颤了下,眉心蹙起嘴唇张开,眼皮跳动几下就要醒过来。
云忱身体太弱,正常睡醒还好,惊醒肯定要难受的。
裴亭风心头一紧,赶忙把他的手拉开,将自己作为热源重新送了过去,抱紧云忱躺在了病床上。
几息过后,青年的呼吸重新平稳,蹙起的眉心也慢慢松开。
云忱能睡好,比那些抗抑郁药物要有效的多。
裴亭风憋闷了一下午的肺腑随着青年安静的睡颜慢慢舒展。
他收紧手臂,很快就抛开了杂念,一边听着云忱的心跳,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手术的每一个步骤,不久也跟着睡着了……
第434章 叮,你的金丝雀已下线39
第二天清晨,裴亭风很早就起来了。
他趁着青年还没醒,悄悄帮他推按了几下小腹。
云忱这一晚上被暖的很好,裴亭风的手法又轻柔,半梦半醒的就解决完了问题。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耳朵也就没挂上那层血红的颜色。
裴亭风面不改色地收拾了床铺,更换尿垫后没一会儿,云忱就睁开了眼睛。
好在他已经把被子拉下去了。
但他还是有点心虚,顶着张严肃脸,用医生对病人的腔调说:“你现在不能下床,一会儿早饭要……”
云忱打断了他,脸偏向一边:“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他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
裴亭风喉咙哽了下。
但他被撵了几次,渐渐也习惯了那份痛苦煎熬,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裴亭风走后,云忱躺了好一会儿。
等喘匀了气,恢复几分力气后,便拿起手机拨父亲的电话。
[系统112:你要现在打过去?]
[云忱:当然啦。主神都抑郁的要钻车底儿了,我再冷他几天,上哪儿找我的八千信仰值去?]
电话才响了三声,邵威山那边便接起来,有些紧张道:“忱忱?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云忱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以为裴亭风告诉父亲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告诉他了,父亲不可能不来看自己,故而猜测裴亭风只是说自己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