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楫之要亲手杀了他。
老太监王速喜脚步飞快来到君主面前,老泪纵横:“皇上使不得啊,使不得……”
杀了陈垚,南方必乱。
成朝北面还有突厥袭扰,双线作战时间太长,就会不断消耗国本,苦耗北方的百姓。
周楫之自然是懂这个道理,但他看到这人对老师的态度,一股无名怒火就烧上了胸口。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废物!
周楫之眼神陡然冰冷。
不能杀。
那他就要他生不如死!
安插在南方朝廷的眼线每每送信回来,后面都会加上一段陈垚虐待姚云忱的内容。
一块璞玉被人当了石头,周楫之恨得咬牙切齿!
也不知那人当年放走自己,生挨了多少责罚。
陈垚。
若是我把你对待别人的方式用在你自己身上,你又会如何呢?
周楫之龙袍长袖一甩,对还剩一口气的云忱冷冰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孤的奴才,记住了吗?”
云忱抬袖抹了唇边血迹,顺道掩饰了眼底的屈辱之色。
周楫之:“记住了吗!”
云忱颤抖着跪好,挤出一个顺从的笑:“奴才谢皇上恩典。”
第355章 病美人帝师又吐血了04
一个病恹恹的快要断气的奴才肯定是不讨君主喜欢的。
王速喜带着云忱去治伤,梳洗,全程冷漠淡然,没给云忱一个好眼色。
南朝皇帝暴虐无道,导致无数难民逃亡北方。
衣食足而知荣辱,饿急眼的难民可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
他们打家劫舍,偷盗财物,严重影响了北成的治安。
作为始作俑者,南朝暴君,这里没人会给他好脸色。
王速喜看着云忱喝下浓黑的药汁,扔给他一件麻布衣裳:“自己换上,明日到寝宫伺候皇上,要谨言慎行,听清楚了吗?”
云忱喝了药把碗扔在一边,把陈垚演的惟妙惟肖,朝王公公哼了一声,瞪着眼睛道:“狗奴才,凭你也敢……”
两个侍卫立时过来,压住云忱的手臂:“敢对公公无礼!”
云忱被压的手臂酸胀,自知不是对手,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公公误会了,奴才是说孤……啊不,是说我,说我。”
周楫之站在殿外,将云忱这番做派尽收眼底,心中再无怀疑,只余厌恶。
他拂袖离开,去与朝臣商讨收复江南的事了。
云忱早就看见他了。
看人走远,那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云忱整个人向后软倒在了床上,左边膝盖涌上的疼痛钻心噬骨。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周遭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他扶起来,灌了些热粥和汤药进来。
再然后,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
王速喜见他醒了,就催促他梳洗换衣。
云忱下地,左边膝盖酸软刺痛,走路根本无法使力,一瘸一拐,摇摇晃晃。
王速喜嫌他慢,让侍卫找了个空轿子,带他去了皇帝的寝宫。
这会儿天还黑着,周楫之竟然已经醒了,坐在床边低头穿衣。
换了陈垚,必然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王速喜进来,看见皇帝自己套上了外袍,吓了一跳,连忙道:“您快歇着,这些让奴才来做!”
周楫之刚刚睡醒,身上那股霸道的君王气稍弱些,凤眸里的狠厉也被微垂的眼皮挡了三分。
他抬眼,看见云忱,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周楫之声音微哑,是还不太清醒的表现,语气却是君王刻在骨血里头的,不可撼动的威严:“让他来。”
王速喜手悬停片刻,连忙收回,回头看着云忱一努嘴:“还不过来!”
云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开始给周楫之系龙袍的软扣。
陈垚当皇帝后,也总是越过宫人,这样使唤他来伺候。
陈垚那哪儿是差伺候的人,只不过是当乖孩子惯了,叛逆情绪爆发出来,要当众羞辱云忱这位老师罢了。
云忱睡了三天,也是刚醒,外头的冷风一吹,又有些头晕,一时间竟有些忘了自己在哪儿。
他熟练地系好顶端的三个软扣后,才发觉自己露出破绽了。
陈垚让人伺候惯了,怎么可能这么熟练?
云忱心一惊,果然发现周楫之已然皱起了眉,垂着眼看自己的手。
云忱连忙装着手笨,系差了几个,让王速喜在一旁教着更改过来。
但周楫之只是单纯地看他的手出了神。
周楫之虽贵为天子,但不至于连个扣子都系不好,他压根就没怀疑这个。
只是这双手,看着娇嫩无比。
王速喜给云忱拿的是宫中的里衣,周楫之自己穿的都是这些,可在自己身上服帖柔软的棉麻料子上了云忱的腕子,就成了下人的粗布麻衣,绕着他细瘦伶仃的手腕,摩蹭出了一圈红痕。
这娇贵的。
不像个君主。
但周楫之转念一想,南方的君主不像北方,需要拿战功来服众。
他们这些皇子从小就要跟着师傅念书,还要骑马练剑,如果运气好没被送去当质子,也要扔去北疆的战火里去滚一圈。
若能活下来,必然是一身钢筋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