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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里的人都非良善,这黑老板也不怕把人逼急了给他全家变成化粪池里的堵塞物?
  黑荆棘攀上墙檐,钻进通风管道内,再一看,懂了。
  那个被骂的人急得脸红脖子粗,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吭哧吭哧憋得都快哭了,看起来有智力缺陷。
  也是,如果只是做单一、繁琐还伤身的工作,比起请偷奸耍滑的正常人,还不如招几个智力缺陷者来的划算,哪怕得病死了,也能轻松打发出去。
  黄大狗,十八岁,金河市外环浮萍街道人,家里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妈妈和年老体弱的奶奶。
  在黄大狗小的时候,黄爸就犯了抢劫杀人罪被执行死刑,此后黄妈在催债人的压力下变卖房产给住进了外环。
  早些年黄家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因为被鼠魔咬碎了脊柱,高位截瘫在家,一家人的生活来源全靠黄妈支撑。
  黄妈一个人打三份工,整日连轴转地工作,十几年下来,身体毁了,只能瘫倒在床,目前靠廉价药吊命。
  黄大狗因为智力缺陷,在特殊学校读了六年书就毕业了,毕业后做过洗碗工、搬砖工、扫地工……无论到哪都会有人用花言巧语昧下他的薪酬,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交了朋友呢。
  这不,在这污染严重的印刷小作坊里,黄大狗就被同事哄得吱哇乱转,做的是最脏最损的活,领的是打了折的工资,连生病发烧到40度都请不了假。
  同事小王悄悄地劝了老板两句——倒不是出于良心,而是怕自己没办法从黄大狗身上刨利了。
  “老板,黄大狗要是死了,你上哪招这么廉价又肯干的工人啊?能干活的傻子是稀有货,不好找的!你让他回家睡一觉,他能抗就抗,抗不了在家死了也赖不到你头上!可要是死在这里,多晦气啊,万一招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老板总算面色微变,应了小王的话。
  是啊,死个人不要紧,但万一有妖魔鬼怪循着死气和怨气找上门,那么他这印刷作坊还开不开了?到时候请人过来收拾,不得要钱?
  家庭小微企业,难混啊!
  老板愁眉苦脸地走了。
  鉴于甲方催得急,他之后只能让自家人临时干一点活。
  而老板一走,小王就乐呵呵地邀功了,说是自己帮了这么大忙,下个月黄大狗可给请包烟。
  黄大狗感激地应下,天性单纯的他没觉得丝毫不对,回家睡觉了。
  可回到家后,他的身体情况迅速恶化起来,肠胃里仿佛有虫子直往外钻似的,痛得他冷汗淋漓,控制不住地上吐下泻起来。
  屋内顿时充满了古怪的酸臭气。
  逼仄的廉租房内是没有隐私可言的,黄家一家三口连张床都没有,棉被往地上一扔便成了三张地铺,黄大狗的妈妈躺在床上伸直了手,奶奶不断在柜子里翻找肠胃药,两人都没提去请医生——家里根本没钱给黄大狗治病!
  外环不比中环和内环,黑医生的心是烂的,血是冷的!
  黄大狗是这个脆弱家庭的顶梁柱。
  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剩下两个长辈也别想活了。
  黄大狗在地上痛不欲生地打滚,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以前老师教导孩子们犯了错会受到惩罚,可他认真工作,没有偷懒,也没有跟人打架,怎么就轮到他身体难受呢?
  他不服!
  “嘭”的一声,黄大狗的脑袋仿佛有一根筋忽然断裂了般,他的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他能感到奶奶正搂着他,掰着他的嘴给他喂酸苦至极的药丸,可他却吞咽不下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了。
  “救、救……”
  他喘着粗气,努力瞪大眼,可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他不想死。
  死了以后,妈妈和奶奶怎么办?外面坏人这么多……
  在黄大狗意识主线跌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叹息。
  “可怜的人,只要你愿意供奉我,我就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黄大狗支着脖子,努力地想给予回应,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粗气声。
  愿意、什么都愿意……他想过上好日子,他不想死!
  “呵呵~”
  在一阵轻笑后,黄大狗视线一暗,有什么香甜的水被喂到了嘴里,流过喉咙淌过食道,一路落到了肠胃里。
  犹如甘霖洒落干涸的大地,重症的身体开始焕发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
  黄大狗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留在家里,身上的痛苦都已经消失。
  没死!
  他不敢置信地在身上摸索,之前的痛苦像是噩梦一般,丝毫没有在体内残留,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连续工作24小时!
  “大狗!你可算是醒了!”
  奶奶喜极而泣,黄大狗再也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在做梦,他在鬼门关晃悠了一遭差点就进去了,吓得嚎啕大哭。
  一家三口相拥而泣。
  哭完后,奶奶拽着黄大狗去给家里新添的一座雕像磕头。
  这雕像是个黑漆漆的娃娃,胖嘟嘟圆溜溜怪可爱的,而且黑得很干净,黑得很漂亮,像是发光的石头一样。
  “是这位拿了灵药救了你一命,也救了我们全家一命,我们家以后要恭敬虔诚地供奉香火,每天都不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