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就去找我们苑主看看吧,你们大小姐都放弃报仇了,无论你是人是鬼,还坚持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烟生心神大震,他绝不相信,这或许他故意说出来刺激自己的话,但他却无法不去想,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
无论是真是假,那都该死。
烟生垂眸看着山崖下被悬吊着的人,一把将龚德海拉了起来,而后还不等他松一口气,碧血刃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脉。
直到看着他一丝气息也无,再没生还的可能,烟生才一把将他丢入到了悬崖下面去。
但还不等烟生等到合适的时机去找苑主,苑主澹台纵宇便已经来找他了。
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么?
烟生无从猜测苑主忽然找他的原因,几乎已经做好了被发现身份之后奋力一击的准备,但当他如约到了庭院之后,他却只看到了一道幕帘,幕帘之后也有人影晃动,看其轮廓,该是一个蓄着长须的男子,但烟生却不确定他就是所谓的苑主。
而此时烟生也想起来关于苑主澹台纵宇的传闻,是说他从数年前夺下苑主之位后,就再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过,这也不难猜测,历代苑主都是被下一任苑主杀死的,澹台纵宇也是杀死了上一任苑主才继位,当然不会轻易显露真身,叫旁人踩着他的尸体上位。
既然是见苑主,当然是不能带着面具,只是当烟生素面朝天走过去的时候,一路上已然引起无数人惊叹的目光,甚至进入苑主的庭院之后,对方也是长久的沉默,而后才笑了一声,不无感慨的说:
“怪道是你为何总是带有面具,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天下第一的杀手,竟然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哈——真是有趣。”
那对澹台纵宇而言好像真是很有趣的事情,让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其实,以色侍人也是一种绝妙的杀人招式,甚至对你而言,可称之为轻而易举,你觉得呢。”
这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轻蔑评价,但烟生也未曾有半分颜色改变。
烟生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我更喜欢有挑战的方式。”
“是么?”
澹台纵宇又低低笑了起来,那声音好像毒舌一样,让烟生感觉很不舒服,而就算是隔着一道幕帘,烟生却也能感觉到对方毒辣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想法,让他无所遁形。
此刻沉默就是煎熬,在沉默片刻之后,澹台纵宇才开口问:
“商不朝是你所杀?”
竟然是为了商不朝才来找自己的吗?
烟生在心中分析澹台纵宇的真正用意,面容仍是不动声色,闻言只是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澹台纵宇再问:
“你为何杀他?”
烟生也反问道:
“我为何不能杀他?”
澹台纵宇沉默,竟然也不追着问下去,大概也是觉得这样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换了一个问题:
“龚德海也是你所杀?”
终于来了。
杀此人的时候,烟生也并没有想过会隐瞒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后悔,龚德海活着肯定能吊出更大的鱼,但烟生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不过,人杀都杀了,也没有什么好悔恨不已的了,无论如何,他的仇人都是又少了一个。
况且,为血恨家仇,他已经等待很多年,不怕再等很多年,他的一生还有很长的时间,足以让他一个个的找过去。
“不说话?难不成是口渴了?”
烟生沉默的时候,澹台纵宇忽然开口,又道:
“小鹤,敬茶。”
而后便从幕帘之后走出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子,她轻移莲步,端着木盘走到了烟生面前,将茶杯放在烟生身侧的桌案上,便又轻飘飘的转身回去,从始至终,没有看烟生一眼。
但烟生却从她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就死死盯着这名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他不想显露自己的心情,况且他也知晓还有个人正躲在屏风后面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但烟生能够控制自己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能够控制自己的面色如常,甚至能够控制自己的神色不要泛起涟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升起惊涛骇浪。
因为那是他的姐姐。
烟生想过很多次很多次和姐姐重逢的情景,也许是自己做任务遇到困难要被反杀的时候,姐姐从天而降救了自己,然后笑骂自己真是好笨;又或者是自己将姐姐从什么为难之中解救出来,姐姐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又或者,就是在某一个很平静的午后,他和姐姐在闹市上平静的偶遇……
预想过那么多次重逢,却从未想过真正见面竟然会是这种境况,也从未想过,姐姐竟然会……侍奉仇人!
这不可能,一定是为了试探他所以故意设下的套局,那个女人,必然也是谁易容而成的!
又或者,又或者……其实是自己有什么误会,其实澹台纵宇不是自己的仇人……
烟生拼命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澹台纵宇发现了些许端倪:
“为何一直盯着我的侍妾看呢,难道你对她一见钟情?”
澹台纵宇不以为意的轻笑,在他口中,仿佛那女子不过是一件廉价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