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都诏令,又不能不从,否则谋逆之罪……那就是真正让王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指挥九州龙王部来讨伐了。
而他要是真正如诏令所写,孤身前去王都,也觉得很难能活命出来。
白尽欢观看了一番他的神色,若有所思道:
“你害怕了。”
姬彻天扯了扯嘴角,叹道:
“事关生死,无法不怕。”
就算是他说不怕,其他人也是要替他害怕。
将士们已经几番劝说,是要他千万不要前去孤身赴宴,大不了直接造反,如今他也有属于自己少说数万兵马,不是不能与王都分庭抗礼,他的舅父没有明说什么,却也特来书信告知他,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几年紫龙部其他一事无成,唯有粮草囤积丰厚,唯有兵马储备充足。
言下之意是什么,姬彻天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理解出来,那是也同样时刻做好了造反的机会,或许从许多年前大儿子死的时候,被污蔑说要谋逆的时候,紫龙部就已经做好了要谋反的准备——你污蔑我谋逆,那我就真正谋逆给你看看吧。
只可惜被寄予希望的姬彻天偏要装傻充愣,时至今日……也不肯真正自立为王,明面上去和王都彻底决裂,他到底仍记得自己本就是出身王都皇族,世上又有谁能谋逆自己呢,尽管王都早已经抛弃了他,可他自己,却还不肯彻底割舍自己的起源之处,与之完全敌视。
又或者说,他仅仅是对王都中的某些人,还抱有希望而已。
白尽欢当然了然他心中所想,闻言也只是道:
“可是你怕,也不能不去。”
姬彻天点头,又说:
“所以,能否请大师兄帮我一个忙。”
白尽欢嗯了一声,随口道:
“帮你什么?给你一个保命符么?比如你受到致命伤便能立刻转移阵地的术法?”
也不是不可以,但条件也是要有的。
但姬彻天却轻轻摇头,又纠结一番,才试探的说:
“能否,请大师兄帮我前去试探一番明济心的心意。”
白尽欢啧了一声,坐直了身躯,抚了抚身上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思索道:
“你和他共同御敌至今,尚且不能说服他继续为你做事,难道我就能说服他改变主意吗?”
姬彻天便道:
“大师兄与我不同,我是当局者迷,所以想不出能超脱己身之外的办法,大师兄身处局外,或许能有新的理解,况且,身为师弟,应该是能听大师兄的话吧。”
白尽欢:……
白尽欢挑了挑眉眼,说道:
“我可从未讲过,你和你同样,也是我的师弟啊。”
“您虽然未曾说过,但我能够猜的出来。”
姬彻天顿了顿,才笑了一下,说:
“能入大师兄法眼之人,世上也寥寥无几,况且以明济心聪慧的程度,没有注意到大师兄存在,而且无视大师兄的存在,才不可能吧。”
这就是了,其实姬彻天也不是真正知晓明济心也和他一样是,他只是确定明济心肯定见过大师兄——无论主动还是被动,至少在以前共事的时候,明济心不会放任有这么一个人转悠在姬彻天周围,却对他视而不见的。
“我当然可以代你前去询问,但是——”
白尽欢起身,垂眸看向姬彻天,提醒他说道:
“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从未强迫过任何人一定去做什么事情,过去如此,现在当然也是如此,所以我只能替你去问他的心意,却不能替你命令他一定继续为你做事。”
姬彻天也不意外,闻言点头:
“这个自然,大师兄能代为询问,我已经感激不尽,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直接和他说,只有请大师兄代劳。”
白尽欢看了他半晌,才叹出一口气,又说道:
“你要知晓,有些话是需要面对面说清楚的,让第三个人代为传达,又或者彼此间沉默不语——那就算是能猜到对方的心思,也只会让你们之间的矛盾越发加深。”
姬彻天似乎真正为这句话沉思了,他沉默半晌,才开口说:
“我知晓……但这一次,就请大师兄代为先行询问一番吧。”
既然是他执意要求,那白尽欢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还是替他去见了白尽欢一面。
但结果却早已经注定。
***
即使是请大师兄代为问询明济心的意思,但姬彻天早已经心知肚明,明济心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他只是有些渺茫的妄想,觉得大师兄帮他说情,或许能有一线转机。
但事实证明,妄想终究是妄想而已,明济心没丝毫想要离开霖州的感觉,他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各种对霖州的重新谋划,律法的纠正,人员的调动,各种案件的处理……
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好像是把姬彻天已经忘到了天涯海角一样了。
但好在他还是惦念曾经共同作战的情谊,在姬彻天决定启程前去王都赴约,并且准备出发的前夕,到底还是抽出时间前来亲自为他送行。
期间当然又免不了说起来让姬彻天多加防备的话,那是肉眼可见的危险局面,明济心为他分析局势,甚至连各路人马该如何安排,出现什么事情该如何应对都已经考虑完全,替他早做应对,最后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