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济心:……
那倒是还不至于。
“疯的另有其人。”
明济心止住了笑意,看向沈循策,也是不解的询问:
“你在愧疚什么呢,若真论起来对不起紫龙太子,前面还有王都顶着呢,王都能毫无芥蒂的仍称紫龙太子为有罪之人,完全无视他的作为,你和王都比起来,已经是很有良心。”
沈循策:……
是能够这样对比的吗?
明济心又说:
“放心吧,这本来就是我和紫龙太子交易的事情,我作为他的谋士,他替我打下来霖州,并且将你救出来,继续做霖州龙王,如今不过是兑现当初约定好的诺言,是姬彻天该给我的承诺——当年,若不是你主动舍己,恐怕今日我也是亡魂一具,真正要追根溯源,这龙王你怎么没资格当呢。”
沈循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初固然是他为了让明济心与薛寄月逃生,才选择主动跟着离开,可……若没有自己,他们两个本也不必过逃亡的生活。
但若这样追究下去,其实也分不清究竟谁对不起谁了,如同纠葛而生的藤蔓草木,从一开始就休戚与共,不可能将恩怨完全分开。
而说起来明济心与紫龙太子之间的交易,倒是也让沈循策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连忙问:
“那你……如今交易完成,你要跟着他一道离开吗?”
自己既然继任王位,虽然不会主动驱赶紫龙太子,但沈循策也心知肚明,紫龙太子不会永远待在霖州,他早晚会离开,况且王都宣召,到底名义上还是王都的臣民,不可不从,但若紫龙太子当真前往王都,那也是白痴都能看出来的凶险万分。
且不说日后天长地久的时间,明济心会不会永远跟随紫龙太子,眼前这一趟王都之行,明济心会不会跟随前去呢?
但面对这个问题,明济心却又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并没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沈循策便知晓这个问题,或许本就不该说出口。
沈循策又深吸一口气,说出来他最开始的目的:
“我不该质疑你的用心,只是一时失言,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
明济心似乎也有所不解,他侧身看向沈循策,想了想,才说道:
“你是说讲错话惹我生气吗?这种事情,你以前也做过很多,不是吗?我虽然生气,但你知晓我气的是什么。”
是他不求上进,只知玩乐。
这样说着,也让沈循策想起来那些旧日的时光,自己一次次在要写功课的时候逃出去玩乐,然后又一次次的被明济心抓回去加倍的惩罚课业,那个时候,未曾不觉得日子苦不堪言,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满满都是无忧无虑的轻快。
这样说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好像是回到那个时候,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但好像是,却不是真正是。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矛盾仿佛就这样在似乎轻松的氛围之中解决了。
但接下来的时间,却又总是会有各种矛盾,沈循策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朝明济心发怒,事后又伏低做小的赔罪,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么做只会将他们之间的隔阂加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性。
而沈循策的脾性也变的更加阴晴不定,侍奉的人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是他不满意,要么是侍奉的人找到明济心哭诉,是说实在是无法胜任殿下的侍从,宁愿去劳苦的宫殿过活,也不想再继续侍奉沈循策了。
那也不是侍从们轻忽沈循策,而是他的要求委实刁钻,要人夜不能寐守在一旁,还要人白日舞刀弄棒,又要人浇花除草,却又不许将这些活计假手他人……如此重重,谁又能受得了呢。
当然有人受得了,可是能受得了而且愿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做的人,早已经死去了。
明济心找到了沈循策,说:
“我去了静思庭,那里的花草已经全部凋亡,没有再侍奉的必要,侍奉的人也不会回来了。”
沈循策有长久的静默,长久的静默之中,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轻声说:
“我知道了。”
又说:
“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意见,想怎样侍奉,就怎样侍奉吧。”
他听懂了明济心的弦外之音,也不想让明济心难做,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说完之后,他就漫步走入到了内殿,一路上没有回头,明济心同样也没看他离去的背影,只是看着窗外景色,竟有身心俱疲的错觉。
分明这许多时日,都没有用到什么心力,但现在这样平静的胜过,却让他感觉比起来之前谋划战局的时候更加疲惫不堪,又有动摇,不知如此强行让沈循策去继续做龙王,究竟是对是错。
“后悔了吗?”
漫步回到自己的庭院时,明济心看到那道飘渺身影站在廊下,注视着庭院内的草木,直到明济心靠近之后,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明济心沉默许久,才开口说:
“我从不后悔。”
顿了顿,才又说: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找出最恰当的相处方式。”
白尽欢嗯了一声,对他的回答也不例外,说道:
“看来先前询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明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