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万千生灵,我若全都探析他们的所思所想,那先要炸开的会是我的脑子,既然无法将其一一体会,所以不如一个不听。”
白尽欢看向那团魔神凝结的影像,语气毫无任何的纠结:
“魔神也不例外。”
他的回答,似乎也不让魔神感到意外。
话音落下之后,便听见对方轻声一笑,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您离开吧,或许不久之后,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自己送到您的面前。”
话已经说到此处,那就是话都已经说尽,再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于是魔神也不再挽留,甚至先一步离散。
随着声音的散去,那道凝结起来的云雾也消散开来,与周围的云雾没有任何不同,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尽欢顺着云雾缭绕的方向看去,一望无际的源魔海之中,只有齐经霜一人矗立其中,像是一座孤独而沉默的岛屿。
他本就因为吞噬太多魔心,而时不时无法控制那些多出来的神识,如今被魔神侵占心神,属于他自己的神识,更是被彻底的压入到了最底层,他或许已经不是他,或许早已经不是他。
那道声音不断地的蛊惑者他。
沉睡吧……
与其痛苦活着,不如就此长眠……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鲜血已经遍布人间界,使他痛苦的根源也会消失不见,他的仇恨也将完全消融——那时候魔物已经完全占据人间界,丑恶的与其痛苦活着,不如就此长眠人族都已经死去,他的仇人当然也不例外。
只要睡上一觉而已……
他的意识被彻底压倒了最底层陷入沉眠之中,无法,也不能感应到外界的任何变化,包括大师兄的到来。
白尽欢看了半晌,才转身离去,而后再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魔域。
源魔海之中,已经无知无觉的人,手指却微微一动,但也只有那么些微的一瞬间而已,仿佛只是恍惚间的一念——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人来了,但又转瞬即逝,他甚至来不及产生什么怀念或者期盼的思绪,神识便又陷入到了无尽头的昏暗之中。
***
山风呼啸,夹渣着冰凉海水的气息。
耳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叫嚷声:
“大获全胜!我这算是通过大师兄的考验了吧,大师兄不夸奖给点奖励就算了,怎么还这样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我有吗?”
白尽欢回过神,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宣浓光。
他的脸上身上,都还残留着没抹去的血痕,尽管战局已经结束,他的眼睛中仍带着还未散去的杀气,与不加掩饰的兴奋。
白尽欢慢悠悠的说道:
“你打败敌人是为你的生存,又不是为了我,为什么我要给你奖励,而且,你真不打算洗漱一番吗?还是觉得这满身血腥气是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准备长久携带?”
为什么不能?
宣浓光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大师兄说起来这样的话,好像并不是来夸奖自己的话。
不过,血迹干涸之后,粘连在身躯之上,也确实是不怎么好受就是了。
所以在战事彻底结束之后,又安排其他人去布置全新的陷阱阵法障眼法之后,宣浓光才想着去清洁自身,而大师兄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但正如白尽欢所言,还没有过去月余时间,宣浓光就又来召请他了。
他的任性,并不是一次教训就能遏制的,白尽欢能怎么办呢,白尽欢只能再去一趟了。
宣浓光找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请他去看一看山寨新做好的匾额。
黑檀木做底,黄金为装饰,又用上好金墨书写瀛洲二字,悬挂在山寨门口,很是金光闪闪,威风凛凛。
就是和简陋的山寨不是很匹配,虽然山寨已经几经翻新过,比起来上一次来的时候也算变化巨大,但也还匹配不上这块匾额。
白尽欢很怀疑他们整个山寨,最值钱的应该就是这一块匾额了。
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认为,山寨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就算是这匾额已经悬挂上去了好几日,却还是每天都有人站在门口瞻仰,又议论纷纷的说:
“哎呀,我们也是有名气的组织了。”
“宣氏可真是大方,以为就只是送过来一块木牌坊呢,结果竟然送来个真金做的!”
“老大,你不如就从了宣氏吧,岂不是有数不完的黄金拿。”
……
“滚滚滚,富贵不能淫没听说过吗?老子是会为了区区几两黄金就屈服的人吗?!”
宣浓光一把抽出背后的不折之莲,瞬间化作数十丈的长鞭,将围观调笑的人打的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他与白尽欢二人,其他人倒也想留下,但谁也挡不住不折之莲一鞭子的威力——不少人第一次看到不折之莲的本体,或者没见过不折之莲威力的人,都以为宣浓光背着一只柔弱的莲花,委实有些有损他杀天杀地的形象,再来,没有将他和宣浓光这个名字对上好的人,也当他是一个无害的可爱少年而已。
但他一开口就破功,瞬间不可爱,一动手更是会让人感觉幻灭,而不折之莲发挥实力的时候,也才会让人真正见识到所谓神器的力量。
白尽欢看着他将不折之莲挥舞的风生水起,不由调侃道: